她委屈得没边了!
上辈子她看小区里头的家长被自家的熊娃气到进医院看急诊,还觉得人家为什么不能有话好好说,非得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可人说不发火就能不发火吗?
他们小区群里头听说熊娃的妈住院的消息,大家约好了一块儿过去看人。
也是高级知识分子的母亲就在病床上哭,她不想当个温柔的妈妈吗?可温柔有用吗?张口闭口让人讲道理好好家庭教育的,自己带三天孩子试试看。
她看他们吼不吼孩子。
漂亮话谁不会说。
陈凤霞也想吼郑国强。
但凡当年她能念高中,她要指望他?当初从小学到初中,她都是班上的班长呢。
不就是他们那个年代,上大学要推荐,农村的孩子没门路念再多的书也不如早点下田挣工分嚒。
男孩子家里头还会供。女孩子当然得早点回家自己挣嫁妆。
他还拽上了。
考上公务员,过上好日子的不还是他吗?稳定的工作,稳定的收入,受人尊重的社会地位,这些哪样他有啊?
现在看着他们做小生意好像蛮不错的,万一来人检查不让再摆小摊子,他打算怎么办?继续回去当小工吗?
也不是没经历过,先前他们在医院门口卖快餐,大盖帽就不让。谁知道这个创卫创到猴年马月,谁知道还会有什么幺蛾子等着他们。
搞不好再来一群大盖帽,直接把他们拖走,当成盲流关起来呢。
有了正儿八经的干部身份,他们才不至于提心吊胆,处处受气,活像是闯进人家的难.民一样啊。
屋子外头传来了大女儿的惊呼:“爸爸妈妈,弟弟会走路了!”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夫妻俩立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赶紧冲出去看。
原本只会摸墙根,被姐姐搀着才能走路的郑骁看到父母出来了,嘴里头咿咿呀呀的,像只小鸭子一样,摇摇晃晃表演起走路来。
他一边走,还一边拿小眼睛看着父母,口中发出哦哦的声音,像是在炫耀一般。
陈凤霞心中一软,立刻蹲下身张开手,示意儿子:“小宝到妈妈这儿来。”
郑骁发出咯咯的笑声,一路冲着跌进了母亲的怀抱。
当妈妈的人,最后那点儿怒火也随着儿子的笑声烟消云散了。
陈凤霞搂紧了怀里的孩子,久久不撒手。
对,她还有孩子。这才是她的孩子。一分钟都不能离开眼睛的孩子。在外头卖小吃都得自己盯着的孩子。
都是自己的事啊,活像这是她一个人的孩子。
摊子的她摆着,孩子她带着。她让人打听一下考公务员的事,人家都好像她要了他的命。
不趁着还不到七老八十的时候,一边工作一边想办法往前奔,难不成等头发白光了再想未来吗?
说的好像还有未来给他想一样。
郑明明大声强调:“爸爸,你做的学步车太好用了,弟弟都会走路了。”
郑国强得到了女儿的夸奖,只勉强挤出个笑。他偷偷看妻子的脸色,硬着头皮作答:“好了,我问就是了,你别一天到晚就知道发火。”
陈凤霞埋着头不理他。呵,高中生好了不起哦,架子摆的死大。
他不上心她自己问,她就不信找不到人问咯。
上午出摊子的时候,陈凤霞就大着胆子问文化宫的老师,现在国家招不招公务员,又有什么招收条件。
文化宫的老师愣住了,开口就问:“你也是大学毕业生?”
陈凤霞的脸腾的一下子红了,臊得恨不得钻地洞。
她支支吾吾道:“不是,我就是帮我家里头一个妹妹问问,她快要大学毕业了。”
文化宫老师笑着扶了下眼镜:“哦,那难怪了。这个国家机关招考公务员也就是这两年,嗯,前年,94年开始的事。考录政策、录用计划、资格条件、考试成绩和录用结果五公开,不跟以前似的,全是内部子女顶替了。你妹妹要真想打听,问他们学校的老师可能会更清楚些,还有就是留心看报纸,报纸上应该会有新闻。”
“那最大什么年龄能考啊?”
文化宫的老师一愣,下意识地摸摸脑袋,迟疑道:“应该没有限制吧,我没看到提。”
“那有没有说是什么文化水平?”
老师诧异:“你妹妹不是大学毕业吗?那肯定没问题了,估计中专就可以。”
陈凤霞先是一喜,喜的是现在果然已经有公务员考试了,然后又是一哀,哀的是文化宫的老师显然也知之甚少,根本就是泛泛而谈。
看样子,她还得想办法找其他人问公考的事。
存了心事,陈凤霞话就少。
母子三人中午做完了买卖骑三轮车回家的时候,郑明明瘪着嘴巴,小心翼翼地提议:“妈,我晚上去活动中心卖小人书吧。”
陈凤霞“啊”了一声,以为女儿是晚上学习累了,想松快松快,开始琢磨这事的可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