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啦,年前那批别墅差点儿没把他折磨到想跳楼自杀。
现在这人还提房子,他都对房子有心理阴影了。再砸一批在自己手上的话,他直接神经衰弱。
郑国强就是笑:“你们也不用这样啊。要说手里这个房子,上元的信用合作社可比你们难多了,人家是好几个楼盘呢。现在不也处理的差不多了。方法总比困难多嘛,这有困难要上,没困难制造困难也要上。”
他调侃一通,留下怔怔发愣的银行领导,自己先回家去了。
进了屋之后,郑国强跟妻子商量:“这样吧,你就别回去了,我带明明跟小骁去坟前磕两个头,烧点纸钱就行。我估计今天还会有人来家里头要提前还贷。”
陈凤霞也点头,叹了口气:“这过年回趟家啊,思维立刻就回到以前。白给他们说美国老太太跟中国老太太买房子事了。”
郑国强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回事。
也许他们之前也有隐隐约约的念头。但一个刚接受了新观念,老思想还来不及反扑。第二个就是他们当时手上也没钱,不然也不会办贷款了。
这过年一回家,七大姑八大姨一包围,你一言我一语一轰炸,旧观念分分钟就能占上风。
没钱还贷呀。那就先跟亲朋好友借钱,把公家的钱先还上呗。
郑国强现在都觉得这些人好亏呀。欠国家的钱,起码不用欠人情。反正又不是不还,何必搭上人情,还搞得亲朋好友心里头疙疙瘩瘩呢。
不过,各有各的生活,管不了了,大家有房子住,在城里安上了家。他们也就功德圆满了。
至于什么投资房产之类的,他自己都晕晕乎乎,自然比不上妻子的遗憾。
“我先打个电话回去啊。”
陈凤霞听了丈夫的话,颇为奇怪:“你打给谁呀?还要跟人喝酒吗?你早点回来啊,一堆事呢。对了,你去三哥三嫂家问问看,他家是不是有事?三嫂到现在也没过来呢。”
杜招娣是腊月29下午才跟丈夫一块儿回老家的。按照当时说好的,她正月十五回来继续上班。因为按照老规矩,过了元宵节才算是真正过完年。
可今天都正月十六了,杜招娣一直没上门啊。
上午这么多客人,要不是她家明明跟李教练帮忙,她一个人哪里忙得赢。
都讲了今天暂时不做生意,结果上门的客人基本上就一句话,来都来了,你看着给弄点什么呗。
于是薯条又得炸起来,奶茶也得重新煮,茶叶蛋跟鸡米花同样断不了。
说是不做生意,一上午也没歇的时候。
郑国强笑了,调侃妻子道:“陈老板生意太好,小钱已经不放在眼里了吧。你忘了,还有2万块。”
陈凤霞这才反应过来。哎哟,没错。
当初她家卖安庄的宅基地,说好的是5万。郑国强的妈跟大哥只拿出了3万块,剩下的2万块说是年前结清的,但是到现在好像还没到账啊。
眼下城里人电话都不普及,农村装电话的人家更少的可怜。
郑国强电话是打到了自己舅舅家,简单的拜年问候之后,他就直奔主题:“舅舅,当初见证是你做的,那2万块钱什么时候转给我?我今天去银行查了,可没有钱进来啊。”
那头舅舅说了什么,陈凤霞没听到。
她就看见丈夫冷笑:“舅舅,你这话说的就没意思了啊。房子盖起来了又怎么样?你可别忘了宅基地手续还没办。你们随便在我的宅基地上盖房子,我说推倒就推倒啊。”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急了,噼里啪啦的声音连电话筒都盖不住。
郑国强也不吭声,一张脸面无表情,只由着对方说,权当电话那头在放屁。
陈凤霞直接朝丈夫伸出手,示意丈夫将电话给她。
她接过话筒,就朝那头笑:“舅舅,我喊你一声舅舅,你别忘了,担保人是你。你大外甥要是还不起的话,这2万块钱你掏!
咱们不扯有的没的,我没记错的话,房子还没盖的时候,县里头就已经下去人丈量过面积了吧。你倒是说说看,后面盖的房子应不应该作数?您要是不知道的话,我跑一趟县里,找领导干部好好问问看!”她是知道安庄的拆迁最后不过一场空。可其他人不晓得呀。
现在老家那边家家户户有宅基地的盖楼房,没地的赶紧加两层,人人都指望靠着这事儿发财翻身呢。
这时候要是有谁断了他们财路,那简直相当于刨了祖宗的坟。
陈凤霞冷笑:“我实话跟您说,舅舅,你们家都已经把我们国强赶出安庄了,我们在江海买个房还欠了一屁股债。
你们要是不让我们好过,我们也光脚不怕穿鞋的,大家都别想痛快。
反正我们人都不在安庄了,我们也不怕村里头的人戳我们的脊梁骨。
两万块,一分不能少。但凡少了一厘钱,你就等着县里派人扒房子吧,违章建筑!”说完,她“啪”的一下挂掉了电话,杀气腾腾地吩咐郑国强:“今天你必须得把钱给我带回来。”
郑国强本来还情绪波澜起伏,结果被他老婆闹这一出,反而哭笑不得:“你这是做什么呀?”
“替你当坏人啊!”陈凤霞一本正经,“一人一回,咱们通力合作,效果更好。”
大年初一的下午,她阿爹阿妈又打过电话过来,态度强硬地勒令她必须得回家做饭招待客人。
老两口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天底下没有儿子在厨房忙碌的道理。陈文斌必须得在堂屋里招待亲戚,那烧饭的当然得是陈凤霞。
自古以来都是这样,男主外,女主内。到哪儿都跑不了这规矩。
结果郑国强接了电话就直接笑:“阿爹,凤霞忙了一年了,我们家年夜饭就是我烧的。我舍不得我老婆累着,想必阿爹你也舍不得你女儿辛苦。我们就不回去给你们添麻烦了,免得还要再烧我们的饭,文斌会更辛苦。”
电话挂掉的时候,陈凤霞都在旁边笑疯了。她只要想想那边人的脸,就痛快的不行。
现在,她也冲着丈夫笑:“你那会儿心疼我,现在该我心疼你啦。”
郑国强的脸腾地一下子红了。
这人真是的,越来越肉麻兮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