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搞不明白了,他直接花钱把孩子落回自家的户口不行吗?也不是掏不出这个钱,非要颜面扫地,真不嫌丢人。
陈文斌完全没感觉。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面子算个屁啊。
再说,凭什么要他交超生罚款。
天赋人.权,人家能生他就生不得?他还就不认这个邪,他就不掏这个钱。他宁可掏这钱给二姑娘买房将来当嫁妆,都不会交什么狗屁罚款!
陈凤霞跟这人没话说,她是疯了她存心给自己找气受。
她气呼呼地抬脚走人,反倒是郑国强安慰她:“好了,不管怎么样,孩子回来就好。”
他不开口还罢,一开口陈凤霞就找到了发泄点:“能耐的你啊,郑国强,你跟他扯什么扯?”
搞到最后,反而是她成了被蒙在鼓里头的人。
郑国强瞧她着急上火的样子,立刻摊手:“你看看你,跟你说你就急。”
“那你也得看看办的都是什么事儿?!”
“那你说怎么办?”郑国强一本正经,“你想想看超生罚款是怎么交的。陈文斌现在是老板,你让他一把头掏几十万的罚款,他能出这个钱?”
超生罚款数额也是随着被罚人的身价水涨船高的。
陈凤霞想到那位大名鼎鼎的导演被罚了大几百万,顿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郑国强就苦口婆心地劝妻子:“行了,能这样收场就不错了。不然那你说怎么办?真让那孩子在外头跟个皮球似的被人踢来踢去?”
陈凤霞恨得要死,就发了句狠话:“我管她!又不是我生的,管我什么事。”
“哎哟,你就嘴硬吧。”郑国强怎么可能不了解自己老婆,“你看看你,要是这孩子的事情解决不了,你满嘴的燎泡都好不了。”
陈凤霞更憋屈了:“我吃饱了撑的我管这闲事,我吃力不讨好,我上赶着给自己找气受。人家又不会念我一句好。”
郑国强也不戳穿她,只冒了句:“谁指望她将来真报答不成。哎呀,这做人做事不就是顺应本心嚒。看不过眼直接伸把手,省得将来自己心里头难受。”
陈凤霞心里头的火没地方烧,立刻抓着郑国强:“不行,我得做点事情散散火气。”
干什么?泻火的最好方法是血拼啊,陈老板现在要花钱,花大价钱,才能发泄自己的心头火。
什么最烧钱?当然是买房买铺子。
郑国强赶紧喊停:“你又不打算还胡月仙钱了?”
“谁说的,我都跟人讲好了。这个月的账目一理清楚,就把十万块钱按照银行利息还给她。”
郑国强奇怪:“那你还有钱?你哪来这么多钱?你又干什么了?”
陈凤霞理直气壮:“我干啥了,我啥都没干。我就卖房子,给人拍婚纱照,帮人张罗婚礼。别眼睛瞪这么大,知道吗,服务行业才挣钱呢。我这边招了一打夜校的毕业生,余佳怡的班还排不过来。”
郑国强惊讶:“你店里多了这么多人?”
他昨天过去给她送饭,也没瞧出来啊。
“嗐,都派出去了,给新娘跟妆。”陈凤霞乐得不行,“胡月仙那天不是试了个妆嚒,我们把照片打出来当广告,就放在楼梯口的那个。好多新娘子瞧见了都主动问婚礼当天能不能帮忙安排人跟妆。你别小看这服务,结婚的时候,大家都大方的很。人家红包都是两张伟人头起步的。”
她一说到这个,郑国强就一言难尽:“我可不敢小瞧,我就问你,你让我把人家国营店的摄影师找过去,也不安排人家拍照,天天叫他们扛着摄像机去婚礼现场跟拍,算怎么回事啊。”
“哟,这是有人告状都告到你面前去了?”陈凤霞奇了怪了,“还怎么回事?我这叫物尽其用。我请他们来是帮新人拍婚纱照的。梦巴黎的特点就是有创意,跟人家不一样。他们几个好了,拍个婚纱照就让从从头坐到尾。换个背景,前面再摆张桌子,旁人瞧了还以为是审讯咯。”
郑国强叫她逗乐了,连着咳嗽了好几声,指着她道:“就你的嘴巴。”
陈凤霞一本正经:“行啦,他们既然信不过我就信你,那你帮我带句话吧。放心,晓得他们是老师傅,能做事的人。后面梦巴黎开培训班,我还指望他们当老师呢。”
郑国强惊讶:“你还自己开培训班?”
陈凤霞点头:“那当然,不然大家怎么进步提高啊。夜校是有老师,但又不是小班教育培养,我要的是针对性的。这哪里有自己在梦巴黎干的人晓得从哪儿入手。以前人家大厂里头不也有这种自己厂办的技术培训班嚒。”
郑国强不看好,摇头道:“哪个没有自己的小九九,人家还担心当猫,教会了师傅,自己都要被吃掉了。”
这也不怪下岗职工多想。
前头像印刷厂停产,职工陆续下岗。就有位车间主任手上有技术,叫私人小厂请过去坐镇。
一开始,私人老板态度好的很,人前人后师父长师父短,红包也给他包得厚厚的。
等到技术一学到手,小老板立刻翻脸。又是嫌他年纪大手脚慢,只算计件工资,完了干脆直接扫地出门。
有这种血淋淋的例子摆在前头,人家工人阶级能不对资本家提高警惕心?
陈凤霞乐了:“所以我喊他们跟拍婚礼啊,一天累归累,百八十块钱的进账他们要是觉得不香,那我另请高明了啊。”
郑国强头痛:“可你也不能不让人家拍照了吧。好歹这么多年的老手艺,谁舍得真放下来呢。”
陈老板挑高了眉毛,煞有介事:“所以你们都该盼着我生意好。”
她伸手一指前面的“春风照相馆”招牌,郑重其事道,“只有我生意好了,灯市口那边地方不够用,我才能把这边盘下来,也开个分店,把那些有手艺的老职工再请回来上班。
其实现在想想看啊,国营照相馆之所以办不下去,不是它过时了,越是它的管理真一无是处,而是它承担的社会责任太重。什么行业培训都是他们的事,人才都忙着给人家做培训了。自己的摄影棚里犯反而找不到摄影师干活……哎,郑国强,你怎么不讲话啊。”
讲什么啊!
饶是郑干部已经连着跑过两趟深圳,感觉已经能够直面惨淡的人生,也叫陈老板的张口就来吓了一跳。
“你又要开分店?好,那我问你,你小院的分店还开不开?”
陈凤霞点头:“开啊,地方我都挑好了,就准备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