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种药从造出来到能上市销售,中间要经过诸多流程反复试验,花费大量的时间人力成本。
让陈文斌前期投入这么多钱还看不到成效,那显然不可能。换成她,也做不到。要烧掉这些钱,还不如改做保健品呢。像那无所不能的脑白金跟一堆神奇的补药,哪个不是赚得盆满钵满。
何必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呢。
郑国强倒自言自语起来:“要真能,把药方买过来慢慢研究也好。省得一到医院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挂水,也挂不出个名堂来。”
药膏有没有效果,用的人最有感触。
其他人只能从他脚板的肿胀情况看病情进展情况,他却能切身的感受。
比方说,抹上药膏后,他就感觉一股凉气从脚板心往上蹿,原本连着脚肿胀的小腿都察觉到了那股辛辣的凉意,就感觉腿脚会自己闻万金油一样,每个毛孔都狠狠打了个喷嚏。
陈凤霞愣了下,买药方?那人家也得肯卖啊。人上了年纪都容易固执,尤其这位舅爷其他看病的本事稀疏平常,能在乡间生活下来,除了村里给五保户的补助外,靠的就是卖给乡里乡亲这种药膏。
她摇摇头,应了句:“再说吧。”
她印象中老爷子挺长寿的,一直到她家大女儿明明都大学毕业时,人才走的。也就是说还有差不多十来年的时间。
这十年的光阴也许真够自己积攒下财富,再做点自己想做的事了。
念及想做的事情,陈凤霞又开始头痛。她到今天都没想好到底要怎么帮助灾区人民。
在江海买了东西,弄个大卡车拖过去,然后一个个分发?
且不说现在各处内涝都相当严重,车子能不能开过去的问题;就是真开到地方了,发生哄抢怎么办?这个时代的社会治安可远比不上二十多年后,恶性案件层出不穷,否则国家也不会启动严打了。
一定有更妥帖更有效的解决办法的。
她在心中告诫自己,别急,不能打无准备之仗,否则事倍功半,搞不好还会捅娄子,人为又制造出恶□□件。
“行了,你在家待着,我去趟梦巴黎。”
自己的生意自己操心,自己能当模特当然得发挥余光余热,能节约个人工是一个人工啊。
陈凤霞到幸福里的梦巴黎时,小赵跟两位休班的接线员也在。
这次房交会大获成功,幸福到家很是冲了把kpi,当老板的人除了发奖金之外,自然要给员工人文关怀。
现在洪水的压力还顶在大家头心上,松花江、嫩江长江水域全线告急,原本想要去大连看女骑警队的旅游计划也被迫搁浅。
所以,陈老板当即拍板,幸福到家全体员工往梦巴黎免费拍摄艺术照一套。想拍婚纱照还是全家福亦或者单身女士系列,全凭大家乐意。
别说,这种服务到家的羊毛出在羊身上的福利居然获得了中介公司上下员工的集体欢呼。林经理首当其冲,带着自家老婆孩子过来拍摄“花好月圆”的七夕全家福套餐。
陈凤霞就挺奇怪,七夕那天不是看牵牛织女星嚒,哪儿来的月圆夜呢?
可大家似乎谁都没对这个主题有意见,那她即便贵为老板,也还是识相地闭上嘴巴比较妙。
有林经理打头阵,剩下的员工也迅速排好班,陆续过来拍照片。
老板大气,梦巴黎三家店都可以拍片。既然如此,那何不趁机逛逛囍街呢。
于是小赵等人就欢快地抛弃了经常一块儿吃饭逛街的梦巴黎总店的小伙伴,乐淘淘地跑到东宝大厦来了。
这边店里客人多,要等待也没问题。大家可以先拿个号,然后差不多轮到你时,店员会根据你留下的号码打过去,通知你过来拍照。
小赵和两位接线员妹子高高兴兴地从楼上逛到楼下,还一人买了杯奶茶跟蛋挞当下午茶。一直逛到脚酸了,她们才回店里坐着休息等待。
小赵从包里拿出资料,趁这闲暇时光整理归纳好写总结。
陈凤霞见状,直接把人领进办公室,省得外面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她也静不下心做事。
她翻看打印出来的资料时,突然间表示惊讶:“哎,老板,这回买房的农民工不少哎。”
先前在房交会现场,因为有不少单位团购买房,所以单看成交量根本显不出来。
现在,通过电脑分析数据,将单位购房与私人买房分割开来再瞧,小赵就发现问题了。
虽然江海市总工会出面牵头,组织了为数不少的机关事业单位国营厂看房团队,但是除了第一天和第二天,他们的购房量尚可之外,后面这些人的存在感就微弱到可怜了。
反而是在城里做小买卖跟打工的农民工在其后几天异军突起了。
就感觉好诡异,跟他们先开始设想的根本不一样。
陈凤霞都同丈夫感慨过一回公字头不愿意放弃福利分房当中权力寻租空间的好处了,自然对这样的结果不以为意。
“公家单位的人还等着下半年福利分房,认为那个更占便宜。城镇居民有不小的一部分寄希望于城市改造跟便宜的经济适用房。因为现在的房改政策,针对的就是有福利分房资格的公家饭碗人群,其他人也没地方领公家补贴去。顺带着,以经济适用房的模式,来解决非公城镇居民的住房问题。”
小赵听完后,突然间倒吸口凉气:“老板,我怎么觉得这套行不通啊。福利分房不说,只要政策够强硬,那就是再拖个一两年,最后还得gameover。经济适用房我估摸着悬。开发商都能盖三千块钱一平方的商品房了,不管购房款公家跟私人各掏多少腰包,那钱最后不都还落在他口袋里嚒。那他为什么还要盖一千块钱一平方的经济适用房?谁还嫌挣钱烫手啊。”
陈凤霞也是摸石头过河,她搞不清楚经济适用房最后变成四不像,想要挖丑闻几乎天天都能上新闻,是不是有小赵说的这方面原因。
她只能委婉地表示:“任何政策最初的设想跟后面的发展都不可能完全一致。当初改革开放时,国家相关部门压根就没意识到乡镇企业会成为匹黑马呢。你看报纸上的文章,当时甚至根本没有统计乡镇集体经济这块的数据。以至于第一年开始统计时,直接从零到巅峰,搞得国外的经济学者做研究时都懵了,怎么也琢磨不透他们到底是怎样实现一夜飞升的呢。”
小赵哈哈大笑:“哎,经济学可真有意思。嘿,我大学时就该学这个的。”
可惜因为她妈是会计,她从小就烦算盘。在她的潜意识里学经济就是打算盘。所以大学填报志愿时,她全都远远避开了。
“你现在也可以学啊。”陈凤霞笑道,“我都在夜校上课,你完全可以再自学个第二学历。你大学生的脑袋瓜子,还怕什么。”
小赵吐舌头:“我脑袋怎样你还不清楚嚒,我是瞎猫逮到死耗子才上的大学,再说我们学校也不怎么样。”
她谦虚了回,又开始感慨,“那可真是歪打正着啊。本来这趟房改没考虑农民工和城市外来人口的,结果房交会上,自己买房的,反而是他们。”
陈凤霞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声音慢悠悠:“因为知道没指望,所以他们才不得不早早为自己做打算啊。改不改,都不会有人为他们提供住房。”
这方面,他们参与了城市建设,吃红利时,可完全被刨除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