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明明兴奋起来:“妈妈,那蟹塘里面是不是也可以种水稻?这样种出来的是不是也叫蟹香米呢?”
上次他们去青阳县的时候就看到了大片的蟹塘。现在想想,那无边无际的水面真的好浪费,能长多少粮食啊!
郑国强也高兴地点头:“这个可以哦,上面种稻子,下面养鱼虾和泥鳅还有黄鳝,一亩水面能出不少东西呢。”
陈敏佳跟着叽叽喳喳:“对,要长东西,夏天我们钓虾儿都是在阴凉的地方才能钓到。虾子也跟人一样怕晒的。”
哎呀,陈老板真不愧是重生人士,几句话就打开了所有人的话匣子。
连先前对水面种植事业充满了将信将疑态度的陈家老两口这会儿都转了话风:“那这样好。早知道还能搞这个,当初队里分田的时候,我就要那片洼地了。挖了养鱼养王八,上面再种水稻种小麦。能种油菜不?不能种就跟人家换油吃。”
哎哟喂,这口气,只恨不能马上回家挖塘养鱼种庄稼一样。
陈文斌无比悲愤,这些人也太双标了。他刚从农科院回来,他说的话还没人信。他姐张嘴就来,他们居然没一个怀疑。
好吧,其实他也觉得他姐说的是真的。水上都能长芹菜了,为啥不能种水稻呢。
郑国强笑着问岳父母:“哪边的洼地?大沟前头那一块吗?那个还没人承包?”
陈大爹摆手:“哪个肯包那边。”
虽说可以挖了当鱼塘,但是一来当初田亩本子上就是水田,那肯定得交爱国粮。二来现成的大沟你不承包了养鱼,你专门挖个鱼塘又要费多少功夫,不划算。
郑国强却兴致勃勃,直接扭头看陈文斌:“怎么样,就包了那十亩洼地,然后养鱼养泥鳅种水稻可好?”
陈文斌惊呆了,他弄个五十亩水稻田种养小龙虾和泥鳅,自觉已经够修身养性,绝对对得起一个“静”字了。怎么姐夫还没完没了了,他就是带水芹菜回家让大家伙儿也尝尝鲜,他没想自己包十亩塘。
小陈总立刻甩锅,丢给陈老板:“姐姐,这边你熟悉,你来弄多好啊。到时候想想都漂亮。搞农家乐嘛,你一直想的。钓鱼的地方那么多,有几个能看到水上长稻子。到时候大米别说十块钱一斤了,你卖二十块钱都有人看稀奇。多漂亮多美好。”
陈凤霞微微一笑,完全不接他的话茬,反而借着说下去:“说到漂亮,我倒是想问问看,能不能在水上种花?”
她的婚拍基地也有洼地挖出的池塘,里面种了荷花,今年夏天差不多就能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了。
水生花卉不少,作为背景拍照效果也赞。但就和陈文斌说的那样,设计一个完全漂浮在水面上的植物园,那吸引人眼球的效应绝对没话说。
郑国强不知道妻子已经想到规划婚拍基地的问题上了,一听她说水上种花,第一反应就是景区的旅游热点问题。
“对对对。”他兴奋地强调,“像现在这季节不能漂流,水上有鲜花飘荡,过去看的客人绝对不少。四季选了不同的花卉,从春天开到冬天,一年到头美景不断,还怕引不来人吗?”
他连比带划地规划一通,却猛然发现整个饭桌都安静下来。就连跟饭盆奋斗的小三儿都停止了挥舞的勺子,眨巴眼睛看姑爹。
陈文斌眼眶发红,一把抓住郑国强的手腕,泫然欲泣:“姐夫,我马上就承包那十亩洼地。我挖塘,我养鱼养虾养泥鳅,我水上种稻子。姐夫,我对不起你。”
他就知道,他姐夫嘴上说得再不在意,心里还是想的。不然姐夫都无事一身轻了,为什么还挂念着那个漂流景区要怎么搞?
郑国强倒是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哑然失笑:“哎哟,干嘛呢你。哎呀,我就是没下来我也不具体管景区的事了。不过是想到了,顺口提个建议上去罢了而已,这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哎哎哎,文斌,孩子都看着哩。你你你,你注意点儿。”
一把年纪的人,都成什么样子了。
郑明明和陈敏佳都面无表情脸jpg,丝毫不为所动。反正她们连舅舅(爸爸)为了不掏超生罚款,在福利院里跪下来演戏说蔚蔚是被人拐走的场景都见过了。
跟那一比,现在种种不过是小巫见大巫。她们都不稀罕看。
陈大爹跟陈高氏两口子却丢不起这个人,赶紧拿纸给他擦脸,还趁机教育儿子:“你晓得你做的不像话,后面就好好做事。”
唉,挖十亩水塘再养鱼虾种菜,得要不少本钱吧。他们再想想办法啊。
陈敏佳也怕爸爸会继续在饭桌上不像样,赶紧岔开话题:“要养鱼的话,养什么鱼呢?”
这个郑明明倒是有选项:“养黑鱼吧,现在大排档里酸菜鱼可红了,大家都爱吃酸菜鱼,黑鱼价格肯定还会涨。而且黑鱼吃肉不吃菜,它不用咬掉菜根。”
哎,听着像是挺有道理的。
大人们说得热闹,完全不管小小孩是不是能听懂。小三儿感受到了被忽略的愤怒,立刻扯着嗓子强调:“我要吃酸菜鱼!”
陈敏佳就埋汰小弟弟:“那你自己吐鱼刺。”
小朋友受到了重击,顿时感觉人生好悲伤。
还是嬢嬢拯救了他,说:“有没刺的鱼,叫巴沙鱼来着。下次我们就用巴沙鱼烧酸菜鱼。”
就是,小三儿,你才多大,你一个不满三岁的小朋友吃什么酸菜鱼。
从小朋友应该吃什么话题开始,又讨论到水上能长什么花。这一顿晚饭,光盘行动妥妥的不说,大家伙儿都兴高采烈。
等到自知不受待见的陈文斌主动收拾桌上的空碗筷时,拿着面纸擦干净嘴巴的高桂芳突然间冒出一句:“我也入股吧。”
陈敏佳正在和表妹讨论能不能种出水上玫瑰花这个终极命题,闻声立刻惊讶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妈妈。
高桂芳的眼睛却没看女儿,而是瞧着自己法律学意义上的丈夫:“陈文斌,那个挖塘养鱼,我也入股,我投五万块钱给你。”
家里的人惊呆了,端着餐盘往厨房走的陈文斌手一抖,差点儿就碎碎平安。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回过头来,脸上写着的都是惊讶:“你入股?”
“对。”高桂芳点头,还给他画大饼,“要是弄得好,我后面再加投。”
郑明明立刻扭头看窗外,远处的高楼上2000的室外灯还没拆除,闪闪发亮。她在心中默念一句,二十世纪果然是一个崭新的时代,大不一样。
舅妈都主动给舅舅投钱搞生态农业了。这事比舅舅决定回乡种田养鱼还稀奇啊。
高桂芳丢下这颗重磅炸弹,就朝公公婆婆点点头:“阿爹阿妈,我回去了,明天我还有事。”
陈文斌呆呆的,就看着自己法律学意义上的妻子去玄关换鞋。
郑国强真是恨不得一巴掌拍在小舅子的脑袋上。他以前肯定是眼睛瞎,说这小子精明。现在精明劲儿上哪去了?真是个二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