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作庭一手托腮,眯着眼睛道:“难道郡王已有合适的人选?”
郡王显然是有备而来,秦作庭都怀疑那笏板上的内容是不是傅太妃给他写的,连夸赞安贵嫔是居家必备小能手的说辞都和傅太妃一模一样,临了还说举贤不避亲。
这话说完,一批人都附议,虽然镇国将军不大情愿,但也是青着一张脸没有吭声。
按常理来说,但凡生理以及心理上没有什么问题的帝王,一般来说都不太会反对选秀和立皇后的事情,天天看着莺歌燕舞,袅娜娇俏的女子多赏心悦目啊,还有一个尽忠职守的皇后为自己担心这些,顺带把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麻烦事都给清理干净了,只要每天搂着美人就可以了。
但这些的前提都是,皇上没有什么心仪之人,但是秦作庭认为他已经找到了,虽然从陆太后到陆皇后,道路漫长了一些,但是来日方长,事在人为,他们还年轻,又不像这些管完他的国事还管家事的老头,一把年纪等不起了。
秦作庭眯着眼睛,不软不硬地把话又抛了回去:“郡王所言非虚,只可惜安贵嫔没有子嗣。”
安平郡王也是老奸巨猾一枚:“陛下和娘娘都年轻,身强体壮,皇嗣之事,老臣倒是不担心,请皇上也不必担心。”
靠之,老子担心个毛。
向来素养很高的皇帝陛下都忍不住爆一句粗口。
他淡淡地扫了一眼傅孜远:“郡王有心了,只可惜朕没有立皇后的打算。”
这回傅孜远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丞相祖世伦也出班道:“皇上年轻,登基也才半年有余,自然是不太会重视立后的大事,老臣以为,陛下若是拿不定主意,臣等可请太后娘娘主持大局。”
秦作庭默了默,他没那个胆子和陆瑾佩提立后的事,如果她要是知道了,肯定能一路从寿昌宫杀到勤政殿来给这群为老不尊的老头一个下马威,连自己都没有好下场。
遂笑眯眯地道:“朕以为这件事还是不要麻烦太后为好,太后开明,事事皆尊重朕的意思,如今朕无立后的想法,太后也定然不会强求。若是来日朕有这个想法,请太后主持大局也不无问题。”
陆执不愧是傅孜远自小玩到大的好基友,出班和老天敌对着干:“陛下圣明,自然会有自己的主张,郡王还是不要太过干涉为好,臣等只问朝政,何况陛下也未曾问起郡王可曾夫妻和睦;后宫的事情,自然有陛下太后主持,太妃也会从旁相助,所以郡王无须担心。”
秦作庭乐呵呵地瞧着陆执拆傅孜远的台,老爷子脸都快气绿了。
傅孜远再一次和陆执针锋相对:“陆将军的意思,是本郡王多事了?本郡王身为大靖臣子,理应为陛下分忧,立后那是国体,皇家之事乃是天下之事,家国天下,重中之重,此等大事,陆将军不为陛下分忧也就罢了,尽然还阻止本郡王。”
陆执冷哼一声道:“郡王真是多想了,老臣只是尊重陛下的意愿。倒是安平郡王,如此热心肠,热衷于牵线搭桥,难不成不是武曲星下凡,是月老投胎不成?”
朝堂上一片哄笑。
火爆脾气的傅老头哪能受得了这样的闲气,对着打着哈哈和他周旋的陆执火力全开,两个加起来超过百岁的老爷子一展当年的雄风,争的脸红脖子粗。
最后秦作庭憋不住了,诚然他是想笑的,因此有些严厉道:“这件事情改日再议,朝堂之上还是以国事为重,更何况朕没有打算立后的意愿,众位卿家再勉强也是无济于事。后宫之事,也值得两位爱卿在朝堂上吵闹,不成体统。”
俩老头乖乖地闭了嘴。
在朝堂很安分,并不代表着私下里就不搞点小动作。
于是,躺在林子底下看着俩小包子和明晔玩捉迷藏的陆太后,就接到了自家父亲大人龙飞凤舞的劝告信。
一面解释了早朝上立后的事由,严厉批评她闹出招男宠的乌龙,则令她不许再和傅尧徽往来。昨日全府闭门不出,外面沸反盈天导致全家不得安宁,今日出门遭受别人指指点点,全是她的过错,简直丧尽天良的丢人。
另外,坚决要牢牢把握住太后的位置,不能要傅绛鸾当上皇后,否则傅家几世辛辛苦苦得来的名声势力一朝尽丧她手,决不能要傅孜远那只老狐狸得逞。如果,实在不行,仗着年轻俊俏的脸去勾引皇上。
陆瑾佩简直无法理解陆老头的思维,为了陆家,为了名声和地位,他真的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秦作庭那句话说得很对,习惯了,真的很难放下。
不过话又说回来,秦作庭现在被她列入未来相公的考虑范围之列,皇后这种高度威胁的职位,她怎么可能叫人得逞,他很不乐意,很不高兴。
给秦作庭找正妻的事情有什么好,首先后宫这些莺莺燕燕已经是她的极限,若是秦作庭再敢给她找个皇后来叫她母后,她铁定揍得他连娘都不认识;其次,她好不容易离开傅尧徽才找着这么一位看起来比较顺眼的男人,难不成吃饱了撑得找来一个貌美如花的女人把她的男人抢走么?
陆太后自动忽视了那些对她的批评,叫苑鹃给老爷子回信说是适可而止,有些事情她知道分寸。
陆太后知道分寸,可不代表后宫所有的女人都知道分寸。
例如,仁皇贵妃就特别的生气。
她作为后宫被陆太后亲封的典范,对人和颜悦色,把咸安宫打理的也是井井有条,连宫人都不敢背地里说坏话,这宫里哪个不夸赞她的德行和能力。可是朝上那帮老不死的就是直勾勾跟风,瞧上安贵嫔做皇后,要论资排辈,做皇后也得是她啊,怎么能是傅绛鸾那个贱人。
但是可惜自己是庶出。
龚清和平生最痛恨的事,便是她乃庶出,简直就挥之不去的阴影,成天缠着你,至死方休。
这事就和一个姑娘打小被人叫做狗蛋,狗蛋长狗蛋短,好不容易到了自己能为自己活一次的年纪,给自己换了个好挺文雅的名字,大家也就习惯了这个文艺调调。结果,某一天一个真的猛士,天真纯朴的来上一嗓狗蛋……简直惊为天人。
龚清和咽不下这口气,所以决定给安贵嫔这个洋洋得意的小贱人一个好看。
☆、两个娘娘鸣翠柳(大修)
外面的暮色浓重,最东面的的宫墙上余下的晚霞都散尽了颜色,徒留一点淡淡的粉,若是美人不胜娇羞的躁意,例如陆太后。她是陪了俩个小包子回了自己的寝宫,安抚了一番转道去清华殿问一问秦作庭要不要去寿昌宫用个饭。
结果这厮兴致昂扬地撇下奏章,牵着她一道回寿昌宫,好好的路不走,偏捡偏僻幽深的小径慢慢往前晃悠,抱怨了半天,这人才一把抱起她,竟是越走越偏僻。
陆瑾佩觉得他笑得不怀好意,瞧着和这苍茫暮色里的禁宫似的,压抑许久终于想要爆发那么个意思。还没等她挣扎下来,就被秦作庭给摁在了一刻粗壮的古槐上。
他半托着她柔软的腰身,低着头,在她耳边暧昧地磨蹭了两下,清清浅浅地吹了一口气呢喃道:“有没有想我?”
陆瑾佩心头酥酥麻麻的泛痒,两只手被他锁在身后无法动弹,只能用毛绒绒的鞋尖戳戳他的腿哼道:“想啊,怎么不想,想得你都要立皇后了。”
他轻笑,在她闪烁着狡猾柔光的眼角吻着,舌尖卷过细嫩的皮肤,一连串细碎的温柔的吻落在她鬓边脸侧,低低地笑她:“小佩,你这是吃醋了么?”
“哟,真不好意思,我爱吃酸的,你管着么?”
她同他闹脾气,他都觉得开心,搁在以前,他觉得这个人不是有病就是脑子坏了,如今他还能满心喜悦地低下头含住她的唇角,蹭过她精致纤巧的鼻尖,瞧着她眼中的迷离和不安:“好,我不管,只是你不要听别人乱说,我不会立后。”
陆瑾佩瞪他一眼:“哀家是你母后,哀家不准,看你敢立谁为后?”
“不敢不敢,来,教我亲亲。”他被她一脸威胁的恼怒样勾得一发不可收拾,猛然间吻上她诱惑的唇,用舌尖抵开她细嫩的牙关,卷着她柔软芳香的舌头,在两人口中缠缠绕绕,手里的人软了骨头,教他揽住了精致的腰肢,慢悠悠地摩挲,勾住了交领的衣口,慢慢地探了进去……
可惜有人偏要给皇帝陛下添堵,一个也就算了,还来了一对。
袅娜轻快的一众脚步声过后,被打断好事的皇帝陛下飞快地收拾了陆瑾佩的衣服,把人挡在怀里,面色不善地往外望去。
打东边来了仁典范,提着一肚子怨气,打北边来了个安贵嫔,怀着一肚子喜气。提着怨气的仁典范要抢怀着喜气的安贵嫔的后位,仇人相见分外眼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