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都多大了,还哄你师弟,金丹哪有这么容易突破的,想什么呢。
师哥揉着后脑勺,悻悻地站起来。
半大少年笑:那不一定,之之说不定就是天才呢。
师父:三灵根的天才?得了吧。去去去,吃饭去,吃完就修炼。
转头,把屁点大的小徒弟抱起来:哎呀,之之好重了。
程陨之无辜地说:师父,上次你这么做,就闪到腰了。
师父骂他:胡说什么,我堂堂道君,抱不起你个小不点?
说着,咔一声。
又闪了腰,留下狂笑的师哥和不知所措的之之。
程陨之睡着睡着,也跟着笑起来。
浑身都暖洋洋的,被仔细地掖住被角,到处都塞得妥当,整个人都陷在格外柔软的床铺里,仿若身处云中。
脸颊贴着柔顺的枕面,黑发铺开,搭在肩背上。
受伤的部位也没有了痛感,大概率已经被治愈了。
他翻个身,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简直就是一只张嘴打哈欠,抻长自己的猫。
程公子舒服极了!
他边心里思索,这被子不像家里的,也不像客栈的,挺舒服,要阿宴买一条带回去,边挣扎着睁开眼睛。
视线模糊,蒙上了一层水雾。
程陨之半支撑起身,往后靠去,意料之中被几个又大又柔软的枕头垫住,使他可以毫不费力地半躺。
他眯着眼,伸手撩开床帘,顿时,昏暗的床榻明亮起来。
往外望去,见天光乍现,从窗棱的边缘透入。
熟悉的碧海螺声挂在笔架上,笔尖柔顺垂下;是他熟悉的古朴长桌,木凳,还有最喜欢的躺椅,均在视野范围内。
就连墙上的挂画,都与他房内的装饰,不能说有些相似,只能是一模一样。
烟雾袅袅。
一个雪衣人背对着他,站在长桌前,抬手执笔,正在写些什么。
那人肩背宽阔,收腰又极窄,一头黑发从背脊处垂下,又将白映得更白,黑映得更黑。
光是露着一截骨节分明的手腕,就够程陨之津津有味看上好一阵子。
现在,程公子还没意识到他所处的境地。
他撩床帘累了,也不开口,总之,顾宴不可能没听见他起床的动静。
但今天似乎真的没听见,程公子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自家郎君立刻走来。
怎么,觉得他娇贵容易受伤,不想理他?
程陨之懒懒散散呼唤一声:阿宴
雪衣人手腕用力,写完最后一笔。
他把笔搁回笔架上,凝神注视自己的作品,轻叹一声。
顾宴转过身,走到他床边,像往常般坐在床沿,伸手来扶他。
程陨之也得寸进尺,凑到他怀里头,下巴倚着他肩窝。
做什么呢?程公子睡舒服了,说话也颇有些理直气壮,不理我?
顾宴:在想别的事情,没听见陨之喊我。一如往常温顺。
程陨之放下心,有些好奇:你在写什么?
顾宴去取了自己的字来,纸上写着:山高路远。
程陨之摸下巴,琢磨道:字是好字,只是,你写这个做什么?
顾宴只道:喜欢这四个字。
程陨之无所谓,随口道:那就挂起来,喜欢就天天看。
顾宴:那陨之觉得,挂哪里比较好?
他起身,帮忙把四侧床帘全部挂起,方便程陨之观察屋内摆设。
程陨之望去,见那些柜子、盆栽,都在十分眼熟的位置,不由陷入沉思。
南边有窗,西边是排排书架,北面挂着原有的挂画,看来看去,只剩他头顶上有位置。
程陨之:
也没听说谁家把字挂在头顶上!怎么看都不对啊!
正当程陨之犹豫,要将那两幅挂画的谁拆下来时,见顾宴把手里题字一卷,随手丢弃到地上。
程陨之怔住:你?
仙气凛凛的顾公子翻身上来,墨发垂落,将他笼罩在阴影之下,眼底流露出程陨之见过几次的莫名神色。
很像是,上次。
我要把你带回我的领地,细致地养起来。
听顾宴很轻很轻地叹口气,似是心满意足,就算这样一动不动,也流露着奇妙的满足。
柔软漂亮的道修终于彻底落进他掌心的居室。
程陨之看着近在咫尺的雪衣公子,一点点蹙起眉头。
顾宴,他撤下笑容,意识到哪里不太对,你告诉我,这屋子为什么和长津的这么像?
因为,就是从那边仿的一套。
程陨之:你连碧海螺声都仿了来,怎么就没有把门做出来?
这间屋子,只有窗户,没有门。
第47章
一件正常的屋子,就算它没有窗
也总该有门吧?
程陨之细细打量四周,完全没有看见门框、门缝存在的痕迹,就好像房门在这个世界就没有存在过一样。
全封闭的结构,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进来的。
顾宴低头,细细啄吻他的唇角,黏人极了。
他道:要门有什么用,有了门,陨之就会出去,出去就会受伤不如,一直在房里待着。
程陨之无语道:你这是从哪儿来的逻辑。
他用力闭眼,想起昏迷前的一切事项,又睁开眼。
好极了,他故作轻松,特意用术法把我迷晕,然后关在这里,甚至不允许我出去所以,子陶找到了吗?
顾宴刚张嘴,想回答他上一个问题,没想到程陨之话题跳跃极快,转眼就扯到了旁人身上。
他一顿,点头:找到了。
程陨之:白那魔修呢?
顾宴点点食指,轻声道:不见踪迹。
真不错,搞不好还活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蹦出来杀他。
程陨之想到这个,顾宴也能想到,因此脸色愈发难看。
他似乎眨眼就找出理由:我会叫人排查附近区域,所以,陨之这段时间就先待在这儿。
程陨之笑眯眯地望着他,没说话。
两人僵持一刻,雪衣人拉起他的手,轻吻指尖,被漂亮青年一指头按住上唇,不让动弹。
他收回手,利索地翻身,把自己重新卷进被子里,背影颇有些可怜可爱。
过了会儿,程陨之闷闷的声音传来:最多只待七天。
顾宴温声道好,起身回到桌案前。
床帘重新挂下,光线也变得暗淡,程陨之伸出手指,在空气中轻轻一划,无声地啧一声。
没有灵力。
整个屋子,被结界封锁,没有灵力的存在,他在这里,就是个手无寸鸡之力的凡人。
这样,他就不可能会从没有门的屋子里出去。
程公子纳闷地想,当初随口笑关进深山老林这回事儿,怎么就成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