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过了个拐角,周围终于没人。
程陨之才慢慢托出心中所想:风车。
嗯?小童停下脚步,仰头来望他,从喉咙里飘出疑惑的单音节。
你现在还是风车吗?程陨之踌躇地问。
风车瞪大眼睛:我怎么不是我啦!
程陨之:阿宴说,你们的意识会与他融合。
但既然我们已经分离出来,就再不是原本的一部分了,风车安慰他道,本体想要融合,也挺费劲的。
程陨之笑了笑,心情终于有些轻松起来:那你不想像小路一样,下山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吗?
风车摇摇头:不想。总要有人留在山上的,况且我还是最早出生的那一批。如果我也下山了,还有谁能这么熟练地照顾之之呢?
小童背起手,超级骄傲。
之之今天吃得最多的那道菜是我炒的!
程陨之真心实意地夸赞他:你好棒!
他往前走了两步,身后小童抱上来。
小孩子身体娇软,手臂也细细的,从背后抱人也只能垫着脚,勉强抱住腰,把小脸蛋埋进程陨之的后背衣衫里。
风车说:之之喜欢我和大家吗?
程陨之一怔:喜欢的。
仙君说,我们马上就能光明正大地拥有之之了,他闷闷地说,可怜可爱,然后之之就走了。
就不能,继续和仙君在一起吗?这样我们就能永远一起,快乐地住在长漱峰上。
程陨之再忍不住,蹲下身,摸了摸风车的脑袋。
小童歪了歪脑袋,特意在他手掌心里蹭蹭,神情难过。
没有眼泪,却也也像只湿漉漉的、走投无路的小兽,想要向人寻求慰藉。
程陨之慢慢地说:我曾经透支过修为,所以,可能只能陪风车现在这点时间。
风车不解:那让仙君把寿元分给之之,不就好了?
程陨之笑了笑,反客为主,牵着他往前走:仙君是人,不是神。这些多寿元凭空给了我,他会难受的。再说,哪来分寿元的法子?就连道侣契也不过是同生共死罢了。
弟子居到了,小童说不出来话,程陨之松开手,敲敲房门。
程陨之笑眯眯道:好啦,我到了。风车也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小童固执地站在门前,不肯走。
逐渐的,他的眼眶里积蓄出点点泪光,哽咽道:我明天还能见到之之吗?
程陨之:
脑袋突然胀了起来。
我是指,可能没几十年好活了不是明天就没了!!!
早上起来,程陨之意外发现,仙君居然能忍住不来打扰他睡觉。
他看了看窗外明亮的太阳光,又看了看自己软和、轻柔的被褥,小程充满了正气地躺了下去,决定睡个回笼觉。
小程侥幸地想:反正顾宴来没叫他起床
那肯定是因为时辰还没到!
不是他赖床!
小程竖了竖耳朵,选择性忽略昨天晚上,他义正辞严地拒绝了师尊的□□邀请,并要求他早上不要随意进出小程的卧房。
小程高高兴兴闭上眼睛,又无语地睁了开来。
扭过头,看见窗户上趴了一排的脑袋,个个目光炯炯,活像窗台上晒太阳的盆栽。
中间那个最大、最年长的脑袋见他看来,还挺高兴地晃了晃:陨之!
程陨之:小程只好离开被窝,披上外套。
小程不高兴地埋怨:大早上的就来打扰别人睡觉?
中间那个脑袋倒吸一口气:中午了!
脑袋突然拔高一截,露出玄天宗雪白的弟子道袍,子陶一撑手臂,把自己从窗外头翻进来,落地还跌了踉跄。
子陶正气凌然:我送师弟师妹们去学堂,却没看见你来。以后要不要一起去学堂上课?
程陨之迷惑地走到门边,轻轻一推,就能打开房门:你为什么不从门进来,是不喜欢吗?
子陶:忘记了,不行吗!
其实是半路上看见小童偷偷蹲在屋外窗下,他一时脑抽,也跟着蹲墙角。
程陨之看了看太阳,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学堂都教些什么?
基础的心法、术法之类的。有些弟子年纪不大,先生还得教识字。子陶介绍道。
程陨之想了想:他教的会比仙君教的好吗?
子陶:好像没有。
大师兄循循善诱:早上食堂会提供特别好吃的肉包和夹心酥饼
程陨之:风车也会做。
子陶转头,露出牙疼的表情:懒死你得了。
程陨之懒洋洋地扣好扣子,给自己挂上碎玉串和乾坤袋,能多睡一会儿就多睡,这可是程某的人生准则
正说着,子陶的通讯玉简响了起来,被他轻车熟路地接起。
大师兄显然也是个忙人,送完师弟师妹上学,到处敲打懒惰的弟子,还能不停地接通讯。
灵力通话的对面气喘吁吁,小师兄!白嘉木说我们学堂里教出来的都是废物!在场的师弟师妹们都打不过他!
子陶叫道:你给我看着,我马上就到!
说着他掐断灵力,急匆匆就要往窗外翻:这两天外宗的来交流,白嘉木那玩意儿又跟这祖山来了。都不是第一次这么干,我得去帮他们打架!
程陨之更加迷惑:可是门开着,为什么还要翻窗?
子陶:
子陶:你来不来?打架可是我们玄天宗拿手好戏,没有人怕的!
第74章
子陶诱惑他:你来的话,我带你挑个看戏的好位置,绝对不虚此行!
程陨之想了想。
平时的话,他已经洗漱完毕,要出门和顾宴一起吃早午饭,只不过他是填肚子,仙君则陪他吃饭。
但是现在嘛
小程兴奋道:走走走!我程某凑热闹一流!
至于端坐在早餐桌边的仙君嘛
程陨之在小厅门口探头,果然看见雪衣人脊背挺直,坐在桌边,手边放着一双青木筷,正垂目细读一册玉简,显然是在等他吃饭。
发觉到屋内光线不对,仙君微微侧头,看见了露出半个脑袋的小程。
顾宴微微一歪:陨之?
漂亮青年冲他小小地招手,懒洋洋笑起来:仙君,程某要跟子陶兄去山下凑热闹,不吃饭啦。
说着正想立刻溜走,却被屋内人叫住:等等。子陶。
玄天宗大师兄一抖,同样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扒着门框往里面望去。
上下看了看,仙君好像没生气,才悻悻走进屋内,局促地行礼:师叔。
顾宴点了点桌上丰富的早餐:这个,这个,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