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候有宫人来传话:皇上有请太子和太傅,璃王暂留内阁。
太子命人将方才审的卷子封蜡后离去。
璃王朝二人微微行礼作别后,动了动坐得僵硬的腿,这时有几个一品大员将考卷抬入内阁。
“这是什么?”璃王随口一问。
“回璃王殿下,这是今科定了的三甲考卷。”其中一个一品大臣说道。
“哦?”璃王动了动,“放本王这里。”
“这……”大臣一愣,就见二皇子挣扎着要起身,吓出一身冷汗,谁不知道二皇子腿脚不便,这要是摔出什么问题来怎么得了?
大臣们忙将考卷抬过去。
三甲,第一张考卷当是一百二十名之后,璃王随手拿起一看。
“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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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6、三审逢重阳
就在半个时辰前,管家命人送来的王家当铺阴寡月签下的票单,这字只是随手一写他着实用心看了,细看之下与太傅萧时的笔锋也有些类似,所以才记下了。
也不怪卿泓会这么想,年轻时候的萧时与殷离人曾浅交,也曾交流过一些书法上的心得,只是殷离人性情孤高让人难以亲近,萧时性情温厚喜爱殷离人字体又不能深交,曾私下里练过殷离人的字帖。而卿泓出生后殷离人已退出长安历史的舞台,再即卿泓长大殷离人之事也完全淹没了。
现今学楼书馆推崇的都是汾阳靳氏之书法,落笔风流,字态行云流水,故殷离人之事也不再被时人提及。
卿泓眉头略皱拿起答卷细看起来,才读数句他紧皱的眉头便舒展开来,亟待他粗略读完的时候,整张脸都阴沉下来。
晋候对阴寡月之事不是无心,他突然意识这点。
卿泓唇角微扬,他若是将此卷置之不管,阴寡月这一辈子就落入“同进士”中一辈子给翰林院提鞋,这辈子不得升迁算是完了。
三日的审卷已走向最终,萧桢也才三品不得参与最终定夺,再说这个时候还不能将萧桢暴露,其父萧时就算是惜才上表皇上又会得罪太子,萧时性子沉稳一切以整个萧家为主他定不会这个时候为区区阴寡月出面。
所以这个时候能救阴寡月的只有他,可是他若是管了,别人知晓,就会将阴寡月划入二皇子党这便是必然,到时候阴寡月便是与晋候、甚至是太子处于完全对立的立场。
救还是不救,死还是生,阴寡月的命运就捏在他一念之间了。
良久,连一旁站着的一品大员都觉得自己的腿站得发软了,且听那着繁复靛青色锦袍的男子浅浅的开口:“赐今科第十七名。”以阴寡月之才做这区区十七确实委屈了,只是他给不了他更高的名次。
他说完在考卷上粘上一张明黄色的纸条,拾起墨玉狼毫写下名次。
“封蜡”他将考卷递与其中一个一品大员,见他面色凝重心生疑惑,又道:“若是旁人问起你直说便是。”
“是。”那大臣双手接过考卷颔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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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雍,长安城南,朱雀正街,萧府
重阳节,萧府金玉园内香菊满园,萧氏一族人丁众多,光是萧时就有兄弟六人,其四弟萧晗在朝中也官至一品,只是未参与今科审卷,萧晗有二子年龄都偏幼,有一独女今才年方八岁。
“萧哥哥回来了。”萧桃一手抓着萧槿的衣服一手指着远处走来的萧桢说道。
“小桃子,姑娘家家的不要指着男子,这样会让别人笑话的。”女子面带恼意的说道,也没有回头去看,颇无力的撑着美丽的小脸叹气。
“小桃子知道了,槿姐姐不要生气,小桃子知错了。”八岁的萧桃望着萧槿无力轻叹的模样心下有些难受。
“小桃子,你槿姐姐可不是生你气。”身后萧桢向他们靠近边走边笑道。
“咦,那槿姐姐(妹妹)是生谁的气呢?”身后一群衣着华丽的贵族女子向这方靠来。
“难道是那轩城北路之解元靳南衣?”其中一个面容端庄的女子笑道,经她这一说一群人都跟着起哄。
“你说你不过去瞟了一眼乡试送往礼部的卷子,怎么就独独看上了那靳南衣?”说话的这位,萧槿母亲长孙氏弟弟,也就是萧槿舅舅的女儿名唤长孙琴。
萧槿被她们这么一说心中微有恼意,却说道:“其实文好的不只靳南衣一个,还有一篇……”
“哦,那为何那篇入不了咱大雍第一女进士的法眼呢?”长孙琴又问道。
萧槿丹凤眼一暗,柳叶眉微凝,道:“初看是因那人字体太小家子气,好像刻意写的那么娟秀,再者当我撕开那名字时,竟然是他……”
萧槿眼中闪过一抹厌恶,就如同华衣之上沾满尘土,大雍卖国贼的儿子……
那年雪日里她华车将将走过,却不知西郊学府的学子在梅林中亦有写生之课,一个生的清俊单薄的少年被人追赶着,正跑向她这方,她听着他身后一学生唤着一个名字——阴寡月。
阴氏遗孤,从出生就被贬为庶民,他的父亲,叔父更是让大雍广袤之疆土吞并于西凉人铁骑下的罪魁祸首。
她恨得咬牙切齿,素手折下一簇寒梅扔在了那人脚下,盈盈笑语嘲讽道:“真是扫兴,这么美的风景被低贱之人全全糟蹋了。”
她将少年一瞬的惊惧尽收眼底,翩然转身上了华车。
有些人在先帝的馈赠下苟延残喘的活着,在萧槿的眼里,这类置家国于不顾的人不配活着,而靳南衣不同,靳南衣的文风里尽显其仁厚宽和之气,他一定是一个胸怀家国,又柔情似水的男子。
“哟,还没回答完就想上了?看来我们萧家马上要进女婿了。”这位容貌端庄的女子是萧槿庶出大哥的妻子,林氏娴静。
“去去去,都一边去。”萧槿恼意更甚,气得整个脸都红了,嗔怒之间更显风华媚态,“今科那人没参加呢!”
“哦,那真真是让人可惜喽。”长孙琴亦是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