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过去他依稀记得那句:祁连,慕华胥。
他是祁连山人,又为何去了江南,他与长安慕氏又有着怎样的关联。
少时的初逢,或许用心记下的只有他一个人,那时候慕华胥不认识他。
只是那次他奉旨南下,虽说是后来命悬一线,历经生死,见到了江南安抚使的迎接队伍,可他终究不会错过,他离开官设车马行时,那一旁停靠在远处密林处的马匹的马背上绣着的硕大牡丹花。
凡大雍氏舫,都有将自己舫内的图标绣于镖队,或者普通马队的习惯,这世间爱牡丹的,谁更甚慕华胥……
救他的人值得深思,但与慕华胥,脱不了干系。
良久,水蓝色儒衫的少年似是深叹一口气。还好,他不是太子的人……
等他将擦的光亮的牡丹花簪放入锦盒之中的时候,一滴冰凉的东西滴落下来,他抬眼望了一眼墨黑的天,垂首见石桌上已是斑驳。
他将锦盒收好,很平淡的转身,一点也不慌忙,似乎是很享受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春雨。
他白皙的手滑向车轮处,低头觉得周身一暗,偏头就瞧见一盏灯笼。
他抬头,就瞧见桓青衣擎着伞站在身旁。
他朝他微微勾唇,接过他手中的灯笼。
两人之间的默契,是经过多年产生的,已随着岁月浓入骨子里,青衣一手擎着伞,一手推着璃王往那处的大殿走。
璃王府很大,从牡丹园到琉璃殿的路很长。
“夜帝派太傅大人去江南科场便是对此次科举相当重视……”许久,卿泓轻叹了一声。
桓青衣不答话,他知道这话是说给别人听的,璃王府的各路探子不知有多少。
迎面不断有嬷嬷领着宮女走来,朝卿泓行礼,卿泓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依旧是那么浅那么淡。
等入了琉璃殿,卿泓遣出太监,桓青衣在殿外沉声唤了一句:“殿下要休息,都不允许打扰。”
宫人们低头答是。
桓青衣平淡的转身,掩好殿门后,却是快步朝内阁走去。
踏上的假璃王已被卿泓安抚着躺着了。
“明日卯时我再回来,你可自行传膳。”他柔声对殿上的那人道。
那少年轻轻答:“是。”
细看之下这人眉眼并不像卿泓,只是远远观去,却有卿泓之神韵。他假扮璃王已是足足十多年,从璃王外出求医,到住进外宅,都是他在扮璃王,不敢说相似,却也有六七分神似了。
卿泓勾唇,替他掩好被子。
那少年怔动了一下,脸颊上似升起些许红晕,倒是温顺的闭眼……
卿泓凝着他脸上的红晕怔了下,倒是笑了笑,离去。
他心中有愧,渊跟了他数十载,也掩藏在暗处,数十载……
走过内阁,拂帘而入,他轻轻叩击了数下墙面,青衣推着他进了裂开的墙面。
璃王府的地道直通到的地方,便是一处密林,青衣推着卿泓走了数百米,就瞧见那四轮马车。
青衣将卿泓抬上马车,就瞧见车内恭谨的坐着的少年。
“王爷。”听见动静萧桢一挑开车帘唤了一声。
“萧桢……”卿泓朝着少年勾唇。
青衣将车帘放下,走到车外,不一会儿,马车便驶动了。
“太傅八月将南下江南科场,圣上可命你随去?”卿泓笑道。
萧桢亦是勾唇道:“你料的没错,这次连我也要随我爹南下,这江南科场到底是受上头重视了。”
卿泓接过萧桢递来的一沓纸,随意的翻动数下,方道:“今科各地报考的学子不少。”
萧桢顿了一下,似想起什么,方道:“我的人未查到那日行刺你的是何人,但是可以肯定,不是太子的人,便是晋候的人。”
卿泓脸色一沉,才道:“太子身边有如此数一数二的高手,对形势、不利……”
萧桢自是明白这些。
许久卿泓再道:“如今战事已已,各地流民成乱,又逢春种,粮食无收,各地也的安抚使向朝廷请求银两,倒是江南之地开口要得最多,我记得江南华胥楼主没少向朝廷交过银子,这安抚使的银子也到底是给足了的,奈何江南竟治不了这些个流民?”
萧桢愣了一下,方道:“王爷是何意?”
卿泓望向萧桢,笑了下:“过几个月你便知道了。”
他将手中拿一沓纸放至一旁。
江南。
卫箕伤势大好已是十几天之后的事情了,如今卫箕坚持要做重活到底是被寡月和顾九难下,督促他养半年后再开始做那些事情。
这园子里缺人手,顾九不是不知,只是这园子里有太多的秘密,除了卫簿和卫箕,没有可以信的人,就连慕七也有许多不知道的事情。
正如顾九所说,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除去寡月,便是卫簿与卫箕,若是有一日这两兄弟成家立业的时候,顾九承认她不上伤心是假的。
卫箕还是每天载着顾九进城,只是顾九再不偷懒坐在车内用早膳或者趴在车坐上睡大觉了。
她坐在外面的车板上,陪卫箕说着话,卫箕教她如何驾马,如何掌握好操纵马车的方向和快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