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灯影中,那个昏黄的灯影下挑灯苦读的身影,亟待她盈盈望去,他对她勾唇温柔一笑。
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画面一转,一支梅影一闪而过,已不记得是哪一簇梅,也许,该是绘在某一处繁锦上的,那梅远去,她看到一个人,一身素白的衣袍,站在阳光下,双眉之间的胭脂痣鲜红似血。
江南风骨,天水成碧,天教心愿与身违……
亟待画面,变成雕梁画柱的房舍里,两个身影,一个白衣胜雪,一个鹅黄温濡,一个暮霭沉沉楚天阔,一个疏影横斜安在哉……
……
寡月……
她心中低念出这个名字,她如何能弃了他,她怎么可以独自选择死亡,若是她死了,留他一个人在这个世上,该有多寂寞……
若是她先一步赴了黄泉,来世定也是要错过了,早一分,晚一分,都是错。
她想深呼一声痛,却发现,自己开不了口。
孤苏郁低头瞧见顾九已复清明的眼,他忙将手中的药塞进顾九嘴里。
“痛吗?乖,吃了这个就不痛了……”他慌张的将药丸放到顾九的嘴里。
顾九凝了他一眼,竟是兀自咽下。
她不想死,她要活着见到寡月。
“药粉含在嘴里。”孤苏郁将那药粉倒了许久进顾九嘴里,血是止住了,可是她却有些昏昏沉沉了。
“这药粉里有乌头,和一些止痛却让你想睡的药材。”那人解释道,“你好好睡一觉吧。”
闻此言顾九竟然将自己的头猛地往床榻旁的柜子前一磕。
“你!”孤苏郁握紧了拳头,想发火,却打不得,骂不得。
顾九只是有话要同他说,她一口吐掉口中的药粉。
沙哑的开口说道:“不准骗我……”
孤苏郁眉头一皱,显然不曾听懂她究竟什么意思?
“不准杀他,你若杀他,我必为他报仇,再自杀!”她凝着他,咬牙切齿的说道。
站在床榻下的人一震,竟是被她气势所骇,后退了一步。
“你还是养好身体再和我谈条件!”孤苏郁冷声说道,转身离去。
“砰”的一声巨响,门被带上了,接着又听到,有人给门上了锁。
孤苏郁的确走了,之后都没有来。
因为药效的作用,顾九昏昏沉沉的睡去。
之后,孤苏郁没有来,也不知去了哪里,顾九当然不会在乎他去了哪里,只要不见到他,她便还能有心情。
次日,顾九的舌头肿了,吃不了东西。
巳时的时候,有一个黑衣人引来了一个女子,那女子十七八岁的模样,肤白貌美,却是一脸冰冷,看着有些像假人或者说画上的美人,不笑、没有任何表情。
那女子扶着顾九起床,给她检查了一下全身的伤口后,又给她穿衣服。
顾九明显的感受到,她低头的瞬间,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是的,厌恶。
直觉告诉她,这不是一个普通的丫鬟。
她没有丝毫的力气,全身乏力而酸痛,自然任由着这个女人摆弄。
她被那女人挪动了一下,然后她感受到那女人似乎是盯着床榻望了许久。
顾九一扬眼就瞧见那女子目光惊惧,又似有深深的伤痛与不甘,她顺着她的目光向下望去,就瞧见锦被上一抹血痕。
连顾九也是震了一下,脑海中回忆了一下,想到这也许只是那个男子脖颈处滴落的血渍而已。
顾九开不了口,没有解释,就算是能开口,她也不想解释什么。
那个女子有些呆滞的给她退下亵衣,换上干净的亵衣,目光才落在她右臂上的守宫砂上。
那女子骇了一下,眉眼之中难掩欣喜。
顾九无力摇头,她并不是偏执的认为狠戾的男子不该有人喜欢,而是,这样的男子,于她不可能动容……
那女子给她穿好衣服,又取来一对银质的脚镣与手镣来……
顾九愣了许久,眼眸之中满是怒火,如果她现在有力气,或者能开口说话她一定要破口大骂,对,破口大骂。
他真当她笼中鸟,能够囚禁一世的吗?
那女子给她端来饭,一口一口的喂着,显然顾九从她的眼里读到了轻蔑与不耐。
顾九冷笑,即是如此何不放了她,她轻松了,她更求之不得。
一连两日,顾九都没有见到孤苏郁,这几日那女人端来的食物都是特殊处理了的,顾九只是不懂,为何这个男人府里的食物很多都看着奇特,甚至还有奶酪?那黏糊糊的东西是羊奶酪吧?
这日那女人又来了,经过几天的用药,顾九已能开口支吾的说出几个字来。
那女子端着茶水进了房,茶香四溢,顾九深吸一口气,嗅了嗅,双眸一瞬睁开,清澈的眸子里燃烧起一簇炙热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