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婚礼不会再是世人眼中的笑话,他要与她在亲人与朋友的祝福中白头偕老……
而他们的孩子,儿时他受过的屈辱绝不能在后代身上重演,欺凌与嘲讽这些词汇不会出现在他们的孩子的脑海里,他要给他们最好的东西,父亲的爱,母亲的爱,亲朋的爱,一个完整、温馨、不会受到破坏的家庭……
所有,欺凌过他的九儿的人,都应该受到制裁——
本来是让人心沉静的诵经声,此刻,他却因心中饱含对未来憧憬的希冀,儿时悲惨遭遇的回忆,南衣死前同他说过的字字句句,还有顾九身上的伤痕,与那一夜她悲伤到近乎是绝望的无神眸子……。一瞬交织于脑海,他长眉痛苦地拧起,牙齿紧紧地咬在一起。
胸腔一震,喉间尝到一抹腥咸的滋味……
接着……一滴血水顺着唇角滑落,滴到了他膝盖前素白的衣袍上,格外醒目。
他睁开氤氲的眉眼就瞧见那一滴血水……
惊惧与惶恐并驰而过,吐血,这种情况已经许久没有发生了……
他想起南衣去世前的一个时辰,那个温润的男子咳了一盆子的血水……。
那时候的南衣却是撑着身子笑着说道:“这种先天体弱之人,咳血不止便是大限已至了……”
南衣那时的温语却让他陷入无尽的深渊,他人生中刚刚体会到兄长的关爱,便被上苍无情的收回了……
上苍要南衣在江南等他,却又在见到他后短短半月不到,残忍地夺走了他的生命。
他生命中的另一抹暖阳,来得那么快,消失的也那么快……
天若有情天应老,月如无恨月长圆——
一腔的热血溅入尘泥,佛堂外官员们浅浅地闻道了血腥味。
本是闭目听诵的官员中有一人睁开眼,其实有宫人和女官早就看到了,却碍于佛堂清静之地皇后和太子妃都在,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扶。
倒是一个官员从蒲团后上站起凝着眉,匆匆朝那昏倒的少年走去,将少年扶起。来人正是礼部侍郎萧桢。
萧桢将少年扶起后才看清他的面貌眉头更加深凝了。
“来个人。”萧桢这么一唤才有小太监得了官事尚宫的命令上前来。
“快,我将这位大人带到禅房,你去唤随行的御医大人。”萧桢说道,人已将寡月的臂膀搭在肩上,走了几步觉得别扭至极,便直接将寡月抱起了。
几个睁开眼的大人看着萧桢将寡月抱走,交头接耳了一瞬后停下,继续听诵经。
佛堂内自是听到了动静的,碍于听诵不得中途而废,不然所求之事不会灵验,所以没人会打听外头的事情。
太子妃眉头微微皱着,想是被外头的人打扰到了的,却又极力地让自己努力听诵,绛红的唇跟着默诵着,她潜心求子,可不能因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给打扰了。
没半分钟外头又安静的只能听到风的沙沙声。
倒是禅房里头,萧桢将寡月放下,刚松了一口气,就瞧见一个小太监引着御医来了。
御医也很无奈啊,听个诵经也能听到晕倒,咦,还吐了血……
这位大人身子骨太弱了吧。
还来不及多想御医的手已搭在了寡月的手腕,脉象极虚,又隐隐有一股强势的气流。
御医把完脉,又去动手解寡月的衣服检查他的身子。
“萧大人,这靳大人……身子不行啊……”
那御医支支吾吾地说道,“他先天身子骨就不好,又受过箭伤,这吐血应该不是一次两次了,恐怕……恐怕活不长久……”
萧桢怔了一瞬,别人的命运本与他无关,可是听到御医这么说,他又不忍多看了榻上清瘦的少年一眼。
虚弱、苍白……
这样的身子,这样的容貌很难让他不去想,这人不是阴寡月……
阴寡月,你处心积虑就是为了你家族的灭门之罪吗?
萧桢不禁有些同情起榻上昏睡的少年了……
他其实查到了一些东西,可是又处处瓶颈。江南轩城认识靳南衣的都说靳南衣是这副长相,没有错的,说冒名顶替,却没有很确切的证据。所以这事情他一直未告诉璃王,未告诉任何人……
阴寡月,靳南衣……
萧桢不再去想,真相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御医大人,您救救他……”
下意识地他想说些什么,打破这里沉郁的氛围。
不论他是阴寡月,还是靳南衣,都不能死了。此人心思缜密又随意大胆,非池中之物。
当年轩城他能惜他之才,如今他更能惜他之人。
“小官……小官尽力……不过……”御医擦了把汗水。
“不过什么?”萧桢不解地问道。
“靳大人,体内好似有股强大的内力,下官未曾习武,但知晓这力量应该是习武而来,或许还是会有转机的……”那御医见萧桢如此关心靳大人的事情,便安慰道。
脸萧桢也震了一下,靳南衣习过武?
还不待他多想,床榻上人中被针刺过的少年醒了过来。
氤氲游离的目大量着这里的一切,随即他的目光就落在了萧桢和御医身上,瞬间明白了所有。
他竟然在如此重要的时刻昏倒了,也不知佛堂前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寡月迫切的想要起身,却被萧桢上前来的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