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幼还好,他这个样子她见得多了,也不太当回事,可给他们做检查的医生与护士都能感受到病患家属的不悦,这位气场强大的家属给他们造成了些许的不适,以至于他拿着报告离开的时候,科室的众人莫名感到了轻松。
结果拿到孟医生处,左幼的大脑很健康,目前还是要归到纯心理问题上,虽然孟清对此持保留意见。
孟清对着林端身后的左幼笑了笑:“没问题了,可以回去了,我们......周日见。”
林端忍着挡住左幼的冲动,谢过孟医生,带着左幼离开了。往外走的时候,林端劝着自己,孟医生是医生,他是要给左幼看病的,他要克服这份偏执的占有欲,不能让它影响到正常的治病当中来。
林端明白自己的症结所在,他今天也忍住了,但心里的不痛快不是说消就能消的。回去的路上,林端不悦的情绪太外露了,左幼想装傻都装不下去了,不得不问上一问:“怎么了?是被我的病烦的吗?”
这一问,把林端压着的火气哄了上来,他冷冷地反问左幼:“你跟我在一起有什么不满的吗?是因为跟我在一起才生了这种病的吗?”
左幼被他问懵了,微张着口不知说什么,就听林端嘀咕了一声:“算了。”然后就扣住她的头,吻了下来。
吻毕,他蹭着她的唇低语:“还是堵上的好,省得说些我不喜欢听的。”
林端又一次说服了自己,不痛快又怎样,抑郁了又怎样,他又不可能放她走,左幼是他的续命丹,他怎么可能把救命的药弄丢了。
有病就治,现代医学这么发达,他的财力可以应对任何疗法,他还不信了,一个轻度抑郁会治不好。
这天晚上,左幼理直气壮地要求林端采取措施,林端悬在她身上看着她,好半天没言语,最后还是听从了。左幼闭上了眼,这两年她可以安心了,不用担心会怀上孩子。
虽然林端按左幼说地做了,但心里难免有气,这一夜折腾得格外狠,左幼只能示弱,娇声地诉说着自己的身体情况,失眠与少食让她体力实在是跟不上,求怜惜求放过。
最后的结果,她昏了过去,也不知道求了半天有没有用。
周日这天,于林端来说是没有休息日的,但他还是陪着左幼去了孟清的医所。
看着左幼跟着年轻挺拔的医生进去,自己被拦在外面,林端又起了冲动,想不顾一切带走左幼。好在理智尚在,他闭了闭眼,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
咨询时间是一个小时,林端拿出手机记了下时间,又觉得这样还不够,干脆上了个闹表,一小时后会提醒他时间到了。
还是上次的诊疗室,这回孟清让左幼躺在了那把躺椅里。这次左幼不担心了,他承认了她的“病”,她不用像第一次那么紧张了。
“我在电视上看过,一般躺着接受治疗的,都是要被催眠的。孟医生,我提前说好,我不接受催眠。”
孟清笑了:“你是电影看多了,我这里没有催眠。”
左幼闻言扭头看着坐在她旁边的年轻男人:“那为什么要躺着聊天呢?这样很怪吧,根本没办法轻松起来。”
孟清拿着笔敲了下手中的笔记本:“会放松的,只是因为今天是第一次,你不习惯而已,最终都会放松下来的。”想了想又说:“人与人的情况不太一样,有的人心理防线会重一些,你可能就属于这种情况,适应的时间会稍长一些。”
“所以我才得了这种病?”
孟清沉默了一下才说:“你很有意思,别人都是拼命否定自己有病的事实,你却很积极啊。”
左幼眉眼暗暗跳了下,跟心理医生说话真累,每一句都要打起精神。不等她接茬,孟清接着说:“不过,这样也好,积极总比消极好,我喜欢你这样的病患。”
说着他把笔按下,问左幼:“先说说,最近失眠时脑子中都想的什么?”
第49章 他察觉到左幼似有不快,……
孟医生这会儿没戴眼镜, 清澄的目光带着暖意地看着左幼,有那么一瞬,左幼忽然有了倾诉的欲望。这感觉稍纵即逝, 左幼两手搭在一起,慢慢道:“失眠的时候啊, 什么都想,想的最多的是以前。”
这是赤裸裸的谎言, 每个不睡的夜晚, 支撑左幼的是对未来自由生活的畅想。
孟清朝她交错的手上看了一眼, 她有很强的戒备心,与她表现出的轻松自在截然相反。第一次见时,他就感觉到这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非典型病例。
她很复杂, 她的病状也很复杂。
孟清降下一个度的声量,语气温柔地叫她:“左幼,”听到这声左幼,她忍不住转头看向孟清。
孟医生不戴眼镜的样子,总是那副暖意融融地, 这个男人给人以干净温暖的感觉, 像是冬天的太阳,令人想靠近。左幼暗想, 还说不会催眠, 看他的样子听他的声音, 令她有放空大脑想睡的感觉。
好听的声音又传了来:“你知道我是你的心理医生,正规的心理医生, 所以,我们在这个屋里的谈话是不会传出去的,哪怕你告诉我你今早吃的是什么, 它也会成为一个秘密,留在这间屋里。”
左幼脸现茫然,孟清接了一句:“外面的那位林先生是不会知道我们谈话的内容的。”
“林先生”三个字像是个开关,听到左幼耳中,人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她不答反问:“林端有病对吧,李医生就是他的主治医生。哦,现在是你了,他怎么了?”
“你跟他都是我的病人,我不能把我病人的情况随意告诉别人。”
左幼:“可你却把我的病情告诉了他,怎么,他做了我的监护人,我却做不了他的?他还不如我呢,我至少还有亲人在世。”
在孟清眼里,说话的女孩子十分漂亮,老师把人引荐给他的时候,他虽然第一时间第一视角都是拿她当病患看的,但还是被她的长相分了心,心里留有一个印象,这是个他从来没见识过的美丽的患者。
这会她躺在那里,一头长发被她压在身下,有几丝青丝零落地遮着她的侧颜,却是遮不住她的睫毛,这一刻,孟清终于明白为什么会用鸦羽来做形容。她看他跟他说话的时候,那睫毛会忽闪起来,一撩一撩地。
孟清把摊在腿上的笔记本一合,笔也摁了回去,夹在了上衣口袋里。他其实是暗叹了口气的,见过难缠的病患,却没见过这么漂亮又这么难缠的。
于孟清来说,难缠指的不是胡搅蛮缠,也不是不配合的那种。而是专指左幼这样,看着对自己的情况全盘掌握,其实却是对自己的状况毫无知觉的人。
“你看,我把笔都收了,你既然不想提你自己的情况,那我们就随便聊聊。”孟清真的好像是在跟她闲聊一样:“你跟林先生是男女朋友还是夫妻?”
左幼没有马上回答,过了几秒才缓缓道:“是男朋友。”
“为什么还要想?”
左幼瞥他:“这跟看病有关系吗?”
“有的,我通过刚才的交谈,发现一提到林先生,你的情绪、身体都开始紧崩,我怀疑他是你焦虑的源头。”
“我没有焦虑,我只是睡不着吃的少。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天气原因呢,过了这个季节我可能就没事了。”
“你毕业几年了?学的什么专业?”聊天的方向忽然就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