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山心眼多,慢腾腾的落到了两人身后,小声怂恿沈云翔回家。
“翔哥儿,你说得对,你还是长身体的时候,累狠了恐怕长不高,要不还是回去吧。”
“要不大堂哥你给我做个表率?”
“我哪儿敢啊,爷说了,谁不去就收拾谁,爷的烟杆落身上疼得狠呢。”
“那你叫我回家是希望我被爷打死吗?”
地打滑,每一步都得扣紧脚趾头,沈云山不敢马虎,解释说,“顶多打几下,不会真打死你的。”
沈云翔冷笑。
专心致志编花的沈云巧抬眼看他轻嘲的嘴角,回眸对沈云山说,“你怎么知道打不死啊,打死了怎么办?”
翔哥儿死了她就没有弟弟了,她嘟起嘴,“翔哥儿你不回去,让大堂哥回去啊,让爷打死他。”
沈云山:“......”
“小傻子你说谁呢?”沈云山气得扯她头发,沈云翔眼疾手快拂开他的手,呲牙道,“你打她试试。”
有人撑腰,沈云巧挺直了腰板,“对,你打我试试。”
山头拐弯的沈来财见三人原地不动,喊道,“干什么呢,还不走快点,小心去晚了人家不请人了。”
沈云山咧嘴,“傻子,你给我等着。”
沈云翔威胁,“蠢货,你也给我等着。”
“沈云翔,别以为我不敢打你...”
语声未落,左脚突然吃疼,他下意识地抬脚却因重心不稳整个人往后仰倒,屁股硬生生杵在地上,疼得他哎呦出声,眼里泪火交加,“傻子,你敢暗算我...”
“你打翔哥儿我就打你。”她踩住他脚踝,沈云翔受不住,嗷嗷大哭,她喜滋滋的跟沈云翔邀功,“翔哥儿,你保护我,我保护你。”
沈云山尖声大哭,隔着玉米杆,沈来财的位置只看得到三人脑袋,听到儿子哭却不见人,大问,“翔哥儿,你大堂哥哭啥呢?”
沈云山扯着嗓门就要告状,沈云翔弯腰捂住他的嘴,面不改色地回,“大堂哥不想去干活,嚷嚷着回家呢。”
“他敢!”自家儿子什么德行沈来财太了解了,怒吼道,“云山,你要回家,我打断你的腿。”
沈云山嘴巴被堵住,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啜泣,沈云翔发狠摁住他口鼻,似要捂死他,如墨的瞳仁里映着他仓皇的脸,语气冷若冰刀,“早和你说过不要招惹我,往后再敢打巧姐儿,我把你打晕丢河里你信不信。”
沈云山满脸通红,脖子都变粗了,使劲摇头否认。
沈云翔徐徐张口,“那天在猪舍你没打她?我以前就警告过你,你打她一次我弄你一次...”
沈云山瞳孔急剧收缩,满是恐惧,就在他以为会这么死去时,身上的力道突然一松,他抓紧衣衫,大口大口喘气。
沈云翔慢条斯理的站起身,神色恢复如常,“记住我说的。”
沈来财唤小儿子沈云阳折身回来逮人,看沈云山躺在地上痛哭流涕,掀起眼皮翻白眼,“莫不是以为摔个跤就不用干活吧?大哥,你偷懒也找个好点的借口啊。”
说完,和沈来财说沈云山佯装摔倒。
沈来财气得不轻,折了树枝要回来揍人,沈云翔笑着道,“大伯,我劝好大堂哥了,他说歇会儿就来。”
地里已经有人忙活了,沈云翔没有再耽搁,反手抓着沈云巧往前边走,沈云阳扶起自己大哥,恼怒道,“娘的话你当耳旁风了是不是?”
昨晚他娘交代他们认真去长流村卖力干活,给长流村的人留个好印象,方便给二姐说门亲,沈云山闹这出分明没当回事。
缓过气来的沈云山愤懑不平,“沈云翔他打我。”
“好好的他打你干什么?”沈云阳问,“你打巧姐儿了?”
沈云翔从小就不爱跟他们玩,性格怪得很,这些年沈云山在他手里吃了不少亏,沈云阳问他,“你是不是打云巧了?”
“我啥时候打她了?”沈云翔别过头,眼神闪躲。
沈云阳扯草擦他衣服,怒道,“要不他打你干什么?”
“他就是个疯子。”
前头两人没走远,沈云巧回头,嘴里不示弱,“翔哥儿不是疯子,你才是疯子,你还是蠢货。”
蠢货是沈云翔刚刚骂过的,她记得非常清楚,沈云山是蠢货。
沈云山:“......”
沈云山被这话气得肺疼,恰巧又被沈云阳碰到了伤处,呲的吸口冷气,“你轻点。”
地还是湿的,衣服已经脏得没法看了,沈云阳觉得丢脸,“你还是回家换身干净的再来吧。”
可沈来财哪儿会答应,亲自揪着他领子去了长流村。
他们到的时候,长流村村口已经站着好些人了,除了唐家人,其他都是来做短工的,秦大牛和春花也在。
两人站在竹子边,秦大牛站在前边,表情严肃地望着村长,春花站在他身后,缩着个脖子,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沈云巧眼神好,一下就看到了自己朋友,摸摸脑袋上的花,笑眯眯走过去。
春花似乎没看到她,时不时探出半个头往人群里看。
沈云巧跟着看了眼,村长站在最中央,周围站着几个穿藏青色短衫长裤的汉子,还有几个追逐打闹的孩子,都是不认识的,她问,“春花,你在找唐钝吗?”
春花惊了跳,看了眼秦大牛,拉着沈云巧往后退了几步,盯着秦大牛背影,哑声道,“你别乱说。”
她的声音不同于之前,听起来沙沙的,脸颊有几块淤青,沈云巧担忧,“春花,你摔跤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