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觉得你又重了。”
“你是纵欲过度,小郎君还是克制点罢。”酬梦拍了拍他的脸颊,抢过扇子,又成了那个风度翩翩的小世子,“你晚上别来,我要跟小鱼姐姐睡。”
白崂不好继续招摇,先去门上等她了,酬梦因想着要跟沉沉道别,四处问了一圈,都未寻到人。她路过沉沉的房间,宜人坊这些花娘的房间,不管有无恩客,只要入夜是绝对不会灭灯的,可她这屋里却黑着灯。酬梦推门而入,听见有哭声,试探着唤了两声“沉沉”,那哭声顷刻停了,屋里有些细微的血腥味,酬梦有些踌躇,“沉沉,是你么?”
“不是——”
酬梦一听就是她的声音,也顾上许多,忙跑了过去,借着外面的亮点了灯,却看她蓬着头,身上的衣服也成了破布,她的一只椒乳上布满了牙印,床单子上还沾了不少血,她扯了扯被子,“梦郎,你别看我。”
酬梦把灯放下,在她床边坐下,问道:“这是怎么了?”
沉沉扑到她怀里,把事情前前后后讲了一遍。原来是狄修在席上跟几个人编排酬梦的不是,沉沉听不过去辩白了两句,他当时认了错,后面却趁她回房换衣服的时候把她扑到了,沉沉今日身上还有月事,她说他到底没硬起来,后来硬是把那话儿往她嘴里塞也是没用,就把她打了一顿,让她认了错才放了她。
沉沉止了泪,骂道:“他怎么也算读书人,银子也不花一个,就想占便宜,真是不配做人!”
酬梦真是对狄修忍无可忍,恨恨道:“我早晚得收拾了这个败类!”
沉沉难得看她脸上如此严肃,“别,千万别再为了我惹事了,沉沉不值得,我明儿就好了。”
“那你日后也千万别为我出头了。”
“那不成,我不能任凭他们糟蹋你的名声。”
酬梦帮她拆了头发,两只蜻蜓翅膀都被弄歪了,她一边帮她修理,一边自嘲道:“你的梦郎可没有什么好名声,千万别犯傻了。”
沉沉也知道自己不该冲动,这话要是传到郑妈耳朵里一定又要受罚,她乖顺地伏在酬梦肩上,甜甜问道:“梦郎是来找我的?我今儿不能服侍你,你还留下么?”
酬梦把蜻蜓钗放在她手里,笑道:“我从不在这过夜,你忘了么?”
“真可惜……”
“沉沉,治茗是个好人,他很喜欢你,你不知道么?”
沉沉的语气马上冷了下来,反问道:“难道就因为他是你哥哥,你才不接受我的么?”
“想到哪去了?我还不至于这么迂腐,只是他吃醉了都在喊你的名字,我怕你错过了真正爱你的人。”
她把酬梦推开,转过身道:“梦郎请回罢,我可不是那种稀罕别人的爱的女人,他爱我是他的事,我爱你是我的事,你不会因为他爱我就不接受我,我也没法因为他爱我而接受他,梦郎要是想撮合我们来减轻愧疚感,就省省罢,沉沉宁愿不爱你了。”
酬梦有些自惭形秽,“好,你说得对,是我逾越了,你的感情应该由你自己决定,我帮你叫人来,今晚的帐我会让他们记在我那里,你好好养着,好不好?”
“不用,他们会误会你,下次罢,你想送钱没必要着急这一回。”
沉沉起身把酬梦送了出去,嘱咐道:“那个铃铛能保平安,你可别送给别人,不然就不灵了。”酬梦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道了声再会便走了。
她远远看着隔着一道门交谈的白崂和荷风,歪了歪头,东风是上天的信使,把每个人秘密带走然后送向四面八方,送给对的恋人心意,送给坏的恋人烦扰。春夜有着最丰富的情绪,他们每一个人都难免沾染上一些春意,无论是驻足不前的酬梦,还是湖边独酌的裴淮,院中望月的易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