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已经整整一年没有外乡人没经过我们村了。谁知道你们是抱着什么目的来的……”
一直惜命地缩在队伍里的塞波看着这些平民的反应,忽然有所明悟:“这些村民每年都杀害过路的人,其中肯定有来自王都的使者。他们害怕王都派人查缴小石村!”
听到这句话的村民们脸色一变,露出杀意。
然而唐肖这边也算是人多势众,大部分还是人高马大的青壮年,真打起来村民们未必能占上风。
村民一行没有直接动手,他们犹豫片刻,就从里面走出了一个丰腴高挑的女人,未语三分笑,向唐肖几人道歉:
“既然是被邀请来的客人,小石村当然欢迎。只不过这里狭小不方便招待。我先领几位到村庄里休息,等祭祀结束再招待庆祝,怎么样?”
要不是知道小石村是个已经被邪/教控制,吃人不吐骨头的黑店,众人就信了。
但令众人有些惊异的是,这个丰腴的女人明明是女村民,他们却没在小石村的木屋里见过这个人……这是为什么?
阅历最丰富的鲁萨稍微思忖便明白了原因:“在漫长的诅咒和折磨下,再漂亮的人也会变得瘦骨如柴。”
眼前众人所看见的场景,显然是在一切诅咒发生之前,小石村村民祭祀的景象。
而这里的丰腴女人或许就是他们在木屋中见过的某个蜷缩在角落的可怜女人,此一时彼一时,变化差异太大难以辨认罢了。
“你们在举行什么祭祀仪式?信仰的是哪位神?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唐肖没有理会丰腴女人的邀请,三连发问后直接拨开村民走进去,打量这处空地。
“无礼之人!”
跪地祈祷的老人们勃然大怒,用手掌拍击地面发出恶狠狠的诅咒,“你们会受到神灵的惩罚,坠入无边地狱……”
“这就奇怪了,惩罚我们的是哪位神,你们供奉的是哪位神?这里明明只有一个空荡荡的石台——你们连□□字都不敢说,又怎么让我们信服?”
“……”
四周安静一瞬,发出诅咒的老人忽然咧开无牙的嘴,森森笑了起来:“因为……当你们听到神灵的名字……就会变为和我们一样的……一样的……啊——”
老人似乎想要拄拐杖起身,却发出凄厉的惨叫。众人这才看到,他的膝盖不知何时被两根长钉钉进地面,随着身体的移动,膝盖骨被活活撕裂,惨叫声萦绕在每个人的耳畔。
其余村民目睹这血腥的一幕,却冷漠地站在原地。任凭浓黑的鲜血溅满祭台,祷告声在老人四周响起:
“愿神明庇佑,度我离开灾厄——”
“愿神明庇佑,携我进入殿堂——”
“愿神明庇佑……”
所有村民都直勾勾看着他们,脸上露出充满恶意的僵硬笑容,与祷告声重叠在一起,直钻入每个人的耳膜——
“别说了!!”
安吉无法忍受地尖叫起来,身体不由自主向前倾倒下去,混乱被重重一把捞了回来,这才发现四周已经重新恢复黑暗和寂静,唐肖站在她身后,蹙眉说:“关闭所有的思想,不去想刚才发生的事!”
这句话像一记重钟,让安吉迅速平静了下来。她立即施出封闭术,用神力封闭脑海。
如果不是唐肖的提醒,安吉在混乱中可能想不起这道没什么存在感的法术。当在脑海里冲撞尖叫的思想和回忆片段尽数被封闭,安吉才感觉自己好受了一点。
她重新睁开双眼,脊背却蔓延上一片寒意。
幽僻的小路,布满荆棘的灌木丛,他们竟又回到了没进入祭祀仪式之前的地方?
“我们刚刚不是明明在……等等,乌石他们呢?”
满员的队伍赫然缺了三人,正是乌石、鲁萨和巴洛。属于他们的位置空空如也,四周前后也不见人影。剩余的人面面相觑,看起来都没回过神来。
塞波看起来快晕倒了:“他们几个该不会被抓走当祭品了吧?那我们该怎么办?”
唐肖:“再重申一次,不要相信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情,无论看见什么人或者听见什么词,都不要放进脑袋。一切跟在我后面走——摸摸你们自己脖子上的黄纸包,还在发烫吗?”
黄纸包依然挂在脖子上,这令没失踪的人感觉好受了一点。
唐肖曾经说过,只要纸包还完好无损,就证明没人丧命。如果纸包发烫,证明有人身处危险,烫得越厉害,危险就越强。
现在黄纸包烫得人感觉皮肤都在被灼烧,也依然感受不到乌石三人的位置。证明他们正身处危险当中,但不至于死亡,还有被找到的余地。
“继续走。”
沿着上一次的路线,这次唐肖轻车熟路就进了正在举办祭祀仪式的空地。一个小男孩笑嘻嘻跑出来,一下子撞到了唐肖的腰上。
“你们是外乡人吗?是来看我们的祭祀吗?”
小男孩滴溜溜转动着眼球,却发现唐肖径直迈过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外面来的都是坏人!把你们永远留在这里!”小男孩气鼓鼓捡起石子向唐肖扔去,然而刚掷到半空,就被不知从而而来的黑色火焰吞噬一空,连渣都没剩下。
小男孩倒退一步,稚嫩的脸上露出不符合年龄的惊异。旋即捂着眼睛跑回了空地,钻进人群不见了。
那些村民们依旧在原地做着事,言行举止和“上一次”众人进来看到的一模一样。同样,他们很快发现了唐肖,围绕着祭台的村民们散开,手握木棒向唐肖一行人逼近……
——“老人不见了。”
“什么?”安吉愣愣转头,没反应过来。
唐肖:“原本围在祭台前跪坐祈祷的那群年迈村民不见了。”
果真,祭台附近只剩下照顾孩子的妇女和守卫的男人,方才还被撕破膝盖骨,惨叫声令众人产生心里阴影的老人们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在这幅祭祀场景图里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