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劫……仇嫉、暴虐、癫狂,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他虽然是只凶兽,但骨子里比谁都温柔,从小连句重话都没有对别人说过,现在却有人,因为心里肮脏见不得人的欲望,恶意的把那些不堪的情绪强行加到了他的身上。”
“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可以后呢?”
“看到自己躲在阴暗的角落嫉妒怨恨着自己从前最在意的人,看到自己对在意的人发脾气,甚至攻击他们,他该有多难过?”
“我无法忍受,想结束这一切。”
“所以……我去找了犀照。”
他向来话少,温融和陆岐先不说,沉泽秦子杭和傅潜渊认识了一万多年,听他说过的话加起来也没刚才听到的这些多。
但这样的话,他们宁愿不听。
沉泽心里沉沉的:“犀照……找到了?”
“没有,他还是躲着,只要他想躲,我是找不到他的。”
“但是他能躲开,他那些爪牙们却躲不开,我便做了一些事。”
傅潜渊说。
说这话时,他神情淡淡的,眼里也什么情绪都没有。
看到他这个模样,沉泽心里一沉,只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刚认识傅潜渊的时候,那时他整天无所事事四处找人喝酒,路过龙洵山的时候想起这里住着只天命龙,念着同是天命妖兽的微妙缘分,上去看了看,然后就亲眼目睹了一场杀戮。
或者说也不叫杀戮,只是单方面的清除——
一些贪婪的妖兽侵入龙洵山,想从山上窃取一些不属于他们的东西,但刚踏进边界就遇到了傅潜渊,后者什么都没做,提剑轻飘飘的一挥,一切便在无声无息里走到了终点。
一柄剑,一个人。
站在寒山涧水旁,身上的肃杀之意仿佛寒冰,吓人的很,让沉泽差点就没了过去和他搭话的勇气。
他冷了一万多年,直到遇到孟歧,身上才渐渐有了柔软的感觉。
沉泽那时孑然一身,看到傅潜渊和孟歧相处时候的温软模样,其实是有些羡慕的,只是没想到,那样的温软只存在了两百多年,就被更不堪的岁月覆盖了。
他之前对傅同说觉得傅潜渊很可怜,其实不只是为了卖惨,而是因为那就是他的心里话。
沉泽越想越觉得沉重,傅潜渊却好像已经麻木了一般,面无表情的把话继续说了下去。
“……我做了一些事,手上沾了不少血,犀照渐渐穷途末路,他没有办法,知道薛陵在妖怪局,就在这上面做了些文章,想把我和崽崽引进渡陵。”
“渡陵从前是他为了供养己身建造的阴煞地,现在是为了刺激傅同让他疯癫设下的局。”
阴煞之地,诛心之言。
两种不堪叠在一起,足够让一个精神屏障已经出现裂口的人在瞬间崩溃。
沉泽陆岐和秦子杭沉默着不做声,温融却越听越觉得不对。
他拧眉看着傅潜渊,声音有些冷:“你是不是在进渡陵之前就知道他的打算?”
不是他多想,是傅潜渊说这些话时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
而事实证明,温融的感觉确实也没错。
傅潜渊垂眼,声音很低:“是。”
话音落下的瞬间,温融身后出现一只白光铸成的白泽,嘶吼着朝傅潜渊扑了过去。
傅潜渊不闪不避,眼看着就要被它扑倒,陆岐出手,把嘶吼着的白泽拦了下来。
但它没退,和监视犯人一般在那里看着傅潜渊,喉咙不停发出低吼声。
“温融,你先冷静。”
陆岐揉揉眉心,觉得脑壳疼:“你好歹是只瑞兽,还是瑞兽之首,现在怎么比凶兽还暴躁?好歹听听他怎么说。”
温融心里火的很,哪里还管什么瑞兽不瑞兽的:“还有什么好说的?明知那是个针对傅同而设的局,还要把他带进去,傅潜渊,你有没有心?”
即便没亲眼见到,温融也能想象得出傅同当时有多崩溃。
他心里难受,无处发作,越看傅潜渊越火,而就在这个时候,听到傅潜渊开了口。
“我收到了鸿鹄的信。”
“他说,崽崽身上的咒术别人解不了,我也一样,只能凭他自己……所以,他必须进渡陵。”
这话能解温融的疑问,却平息不了他心里的怒火。
温融的愤怒不降反增:“事情因你而起,凭什么承受不堪的是他,要去解决一切的也是他?”
太不公平。
稍稍一想,他心里就疼的厉害。
温融神色冰冷,眼里却仿佛燃了火。
沉泽看着不对,急忙过来当中间人缓和:“温融,有些事我们没法儿说,但真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其实也……”
温融心头火起,无差别攻击,没听沉泽说完就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我不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