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了,这种感觉。
诸航站在国防大的校门口,眼睛微微眯起。此时,暮色还很浅,路灯刚刚打开。一时间,灯光和正在逐渐消失的白光交融在一起,不知怎么,让她想起和首长那天领证时的阳光。那天的阳光,很浅,很远。她挺着个大肚子,站在一棵古老的梧桐树下,她缓缓张开手掌,接住从树叶间漏下的阳光。每一个经过她身边的人,都情不自禁朝她看去,神情震愕?揶揄?嘲讽?大概都有一点吧。首长那时站在台阶上,应该没有错过这一幕,不过,让别人失望了,他很淡定、从容,好像很理所当然、理直气壮?她猜,有可能是装的。
又快十月了。
十月,不知为何,不管是一缕阳光,还是一片落叶,哪怕是街角的一个水果摊,擦过耳边的丝丝微风,总让诸航心生柔软。可能是因为在这个月里,她结婚、生子,一下子把人生大事全完成了。说起来,像是件浪漫的事,其实······谁的婚姻都不容易。
“诸大校,该出发了。”
说话的是个青年男子,虽然穿着便装,但从他的站姿,军龄至少十年,受过高等教育,性格内敛,暴发力却很强。
最近栾逍在讲《战争心理学》,她看他做教案,不知觉的看人就用上了。男人自称姓陆,开了辆黑色的车。普通的车,普通的牌照,开上大街,眨眼就被车流溺没了。
知道反抗无效,诸航还是徒劳地问了句:“现在就走?”
男子看了下手表:“飞机在一小时后起飞。”
此时是下班高峰,从国防大到机场,一小时内到达,再安检等一系列的程序下来······听着蛮拼的。
这不是诸航该操心的事。
诸航安然若素地上了后座,男子坐在副驾驶座,司机是个平头小伙子,神情冷峻地喊了声:“诸大校好!”
诸航眼珠四下转了转,如果她突然推门狂奔,成功的几率有多少?不渗水分,零!
预先没有通知,也不可以通知家人,没有行李,没有告别,就像一滴水突然的在阳光下蒸发了。
恍惚间,时空好像和那年被带去特罗姆瑟重叠了。
只是,那时诸航是恐慌的、惧怕的,此刻,虽然有点不爽,但诸航知道自己很安全。
首长应该知道她要离开吧?知道又如何呢,这个世界上,并没有绝对的和平,没有硝烟的战争,随时都会打响。强大如首长,也得服从大局,她,更得以服从为天职。
唐婶晚饭该做好了,帆帆该回家了,作业做完,就是看书。真是个无趣的少年,这个年纪,不应该在外面疯玩,闯个小祸什么的让家长抓狂么?恋儿在干吗,她才不稀罕听什么童话故事,也不追看喜羊羊、奥特曼这类的动画,她现在迷上了看宇宙方面的纪录片,她不会觉得地球已经不够她征服,她的人生巅峰是在星辰和大海?
诸航捏了捏眉心,嘴角扬起一抹笑。
机场到了,用时五十分钟。走的是特别通道,五分钟,她就坐上了飞机。还有五分钟,扣好安全带,吁出一口长气,打量四周,很好,她是唯一的乘客。陆姓男子站在舷窗下方,朝她挥挥手。
诸航收回目光,撇了下嘴,送人没有一点诚意,连个假笑都不给。
飞机开始滑行,不一会就飞上了天空。舷窗外,已是暮色浓厚,城市宛如一座灯海,在视野里慢慢远去。
飞行目的地:俄罗斯西伯利亚某航空基地,那里据说位于密林深处,二战时期,曾令敌军闻风丧胆。现在那里有些功能已经慢慢退出历史舞台,只留下监测太空一项。
天空是未来军队的战场,卫星是宇宙军队的基石,以后的战争,打的不仅仅是信息战,还有太空战。
距地面10000公里的高海拔轨道上运行的卫星,地面雷达是监测不到的,只能依靠光学仪器来观测。
但是······凡事就怕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