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涔勉强笑了两下,潘文托他给自己寄明信片和几本外国诗集,甘涔答应了。
他收拾完行李,舍友也陆陆续续回来了,马上就要毕业了,他们八个人四年来关系一直挺融洽,唯一和甘涔不对盘的王皓,因为家里的生意变故,后来也就熄了气焰,一行人在学校食堂吃了顿散伙饭,碰了个杯,算是告别了四年的同寝时光,今后要各自奔赴到天南地北。
潘文喝醉了,食堂里因为毕业时不时就见两三个喝醉的男生,潘文搭着甘涔的肩膀,痛哭的尤为惨烈,说自己他妈的追了四年的女神还是跟一个富二代跑了。
潘文一哭,甘涔跟着也想哭,说潘文你这算好的,好歹你还没追到,老子才倒霉呢,都他妈的追到了,现在又没了!
他俩抱在一块,坐在操场边上哭,许嘉平头大的很,生怕甘涔喝醉了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他好不容易搀完这个,那个又倒下了,最后只得在宿管楼用座机给蒋泊锋打电话,蒋泊锋来了,把喝的醉醺醺的甘涔连人带着行李接走了。
之后的日子过的飞快,甘涔的留学手续之前拖了太久,这次是特批加急办理的,为的就是跟这一批的学生一起赶在八月中旬前出发。
离出发的日子越来越近,甘涔也知道他和蒋泊锋马上就要面临分离,长达三年,甚至五年,要相隔将近一万两千多公里,跨越海洋一望无际的距离。
甘涔开始缠着蒋泊锋做爱,在家里的每一个角落,他们做的昏天暗地,甘涔的嗓子叫哑了,发不出声音,只能挂在蒋泊锋身上,抱着蒋泊锋汗湿的背,啃咬他坚硬的肩膀,发泄心中那些强忍下去的难过和伤心。
他和许嘉平也被国防部第二研究院叫去了谈话,大学四年,关于他们的政治审查已经做了不止一遍,他和许嘉平现在已经默认是吴教授的学生,参与的几个项目在军区试点反响不错,未来不出意外是要进二院工作的,等他们学成归来,就会是投身于国防尖端科技的一线人才。
谈话的大意就是,希望他们在异国他乡汲取知识的同时,仍然要心系祖国。
出发的前一天,蒋泊锋为甘涔检查了行李,里面放着转换插头,必备的感冒发烧药,还有重要的留学证件、银行卡,和一些给他兑换好的美金,蒋泊锋看了一遍,给他装好。
别墅里的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有些寄去了深圳,不要的这几天也都清理出去了,房子恢复了他们一年前刚搬来这里的样子,显得有些空荡。这栋房子已经抵押给了银行,等他明天上了飞机,后天蒋泊锋也要走了。
甘涔换了睡衣,擦着湿淋淋的头发,弯腰趴在蒋泊锋的背上:“干嘛呀,你都看了好几遍了,明明让我去的人是你,现在舍不得的又是你…”
蒋泊锋总是这样,不舍得,叫他不要走不就好了?
蒋泊锋接过他的毛巾,给他擦头发:“去了那边,没人跟在你屁股后面提醒,什么事都要自己要操心,跟同学处好关系,不要碰违禁品,有事就给驻华联络处打电话。”
“知道啦,我都会背了!”甘涔捏蒋泊锋的耳朵:“我也有要交代你的,你去了深圳,不要给我招惹些花花草草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那些老板整天都出入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漂亮姑娘站一排,随便点是不是?”
甘涔扔掉他手里的吹风机,捧着蒋泊锋的脸,严肃又凶恶的说:“但你不许碰她们也不许看她们!你去了深圳,什么会所苦命女,纯情小秘书,管他男的女的,对你有意思的,你都给我离得远远的!听到没有?!”
他龇着牙,露出两个虎牙尖儿,蒋泊锋心里的乌霾散去一些,笑了一下:“好,你也是,别在外面乱招惹。”
甘涔翘着二郎腿:“哼…那可不一定啊,我可听说外国人的那啥都特别大……我得鉴…啊哈哈哈!哈哈,蒋泊锋蒋泊锋!哈哈哈我错了我错了!哥!”
甘涔被推到在床上,蒋泊锋一手握着他的两只手腕子摁在头顶上,挠着他的痒痒肉,甘涔笑得小腰乱颤:“我错了我错了!我才不要他们的呢,你的就够我消受的了,不,是快消受不了!去了学校,我保证除了上课时间,其他时间都想你。”
甘涔仰起头,喘息着,亲了蒋泊锋一口:“不,上课时间也想你,真的,什么书中自有黄金屋我看都是骗人的,书本一点都没有你帅!”
闹完了,蒋泊锋给他吹干头发,两个人躺在床上,开着一盏床头台灯,蒋泊锋搂着他:“涔涔,三年,哥会安排好一切,接你回来。”
甘涔感了兴趣:“是八抬大轿的那种?我都受这么大的委屈了,怎么也配得上八抬大轿吧,等我回来了,我就虚二十六了,在望水老家,儿子闺女都该满地跑了。”
他又说:“蒋泊锋,我可是为了你才去美国的,我这么乖,又这么听你的话,你要记得!”
他真是一点也不会放过在蒋泊锋心里占据更大更多地盘的机会。
蒋泊锋摸着怀里人的头发,刚吹完热风,此刻摸着格外温热柔软:“哥知道了。”
“…知道就行!全世界你还上哪去找像我这么听你的话的人?只有我了!”
蒋泊锋又说:“你就跟着我,不怕哥输?你知道哥现在欠了多少钱了吗?”
“多少钱呀?”甘涔比了个一手指,试探道:“一、一千万?”
“不止。”实际上远远不止,蒋泊锋说:“所以哥要是输了,这些就全没了,没车,没房子,许诺你的做不到,说不定还要到处东躲西藏。”
“嘶…!”甘涔想象了一下:“那你就躲来国外找我,咱们换个名字过,钱没了就没了,但我只求你一点,千万别把娶我的老婆本也赔进去!留个两三千的,望水办喜酒都是这个价了,不能再低了,再低乔姨没面子了,不过也不知道国外兴不兴这一套…,其他的输了也没关系,等我赚钱了,我养你,大不了重头再来呗,我相信你,不过到时候,你就得听我的!”
甘涔说着说着跑偏了,蒋泊锋输不输他没听进去,反正这辈子跟蒋泊锋在一起,就算蒋泊锋输了又能怎样?过穷日子他也能接受,只要有蒋泊锋,不要那么多钱也可以,上辈子他和那个破画画的过那样过街老鼠一般的日子都过来了,跟着蒋泊锋,他就更没什么可怕的了,住茅草屋都可以。
他更多的是已经在畅享蒋泊锋在家里为他煮饭洗衣,拖地抹桌,事事听他的小媳妇模样。
甘涔越想越歪,忍不住笑了起来,脸上还有种莫名其妙的……小人得志。
“哈哈哈,蒋泊锋,你不知道我想到了什么…,哈哈,笑死我了!”
他毫不在意地在床上大笑,蒋泊锋顺着他的背,知道是自己“多问”了。
高中毕业那年,他辍了学,兜里的钱加起来不超过一百块,甘涔还是义无反顾地跟他走了。
“你说,我回来了工资应该不会很低吧…?听说二院很厉害呢,我之前研究的那个雷达还发了五千奖金呢…万一低了怎么办?可我到时候做了研究员,应该还有研究经费呢,那研究个导弹火箭的,不得批一大笔巨款啊,我还可以偷偷挪它一点给你用……哎呀!”
甘涔叫痛:“蒋泊锋我都要走了你还打我头?!你知不知道我的头未来有多值钱啊!”
蒋泊锋无奈地看他一眼:“越说越没边了,这些话他们找你谈话时不能说,你就好好上你的学,做你的研究就行了,赚钱的事不用你操心。”
“那我就是想想!”
甘涔揉着被敲痛的额头,见蒋泊锋伸手,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他,甘涔打开,是一个系着红绳的平安符。
“这是什么呀,给我的?”
蒋泊锋说嗯:“平安符,之前陪滨城的市委领导去参观清光观,带路的导游说很灵验,就替你求了一个。”
就有些领导是爱是去这些地方,求神拜佛的,真是,图的不就是就一个官运亨通嘛,也不知道神仙保不保佑这个,甘涔拿在手里,忽然间,他想起了上辈子他二十岁时,蒋泊锋也是为他求了一个平安符送给他,只不过不在什么清光观。
“嫌不好看?没让你戴着,哪有什么灵不灵的,你贴身放着就行了,图个平安。”
甘涔回过神,看蒋泊锋起身去倒水了,没有多在意的样子,也是…,如今这个年纪的蒋泊锋,大概还不信这些鬼鬼神神的,要是让蒋泊锋知道,上辈子管它什么平安符,最后照样都没保住他的命…
甘涔突然想起了当初他死后给他做法的那个道士,这一切到底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的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