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愿意,一百个不愿意。
陈殊原本信誓旦旦的表情差点崩盘,他把刚刚发誓的手抓住被褥,低头道:“草民生在京城长在京城,自小还没有去京外看过,皇上一来就将如此要事交于草民去办,草民怕有负重任。”
“……”解臻道,“不是你说要为朕效力?”
“草民不想离皇上这么远。”
解臻:“……”
泛白的容颜还带着病色,低着头的答话让解臻看不清楚林辰疏此刻的神情。坐在床榻边的皇帝默了默,这才道:“那里也不算远。”
“可是……”陈殊还想再舔着脸给自己争取一下最后的希望。
解臻已经抬手打断他的话,道:“林辰疏,若想为官升得好仕途,总需要去外历练。这次大青山一事,你若能顺利配合找到物资,朕便允诺事成之后将你从青山天阑调回。”
陈殊:“……”天子都在他面前这样讲了,他还能说什么?
陈殊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强压隐隐暴跳的眉,忍了下来。
奇怪的是,他总感觉有一种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感觉……
“封官一事,朕会为你拟一道圣旨,赐你一道圣令。”解臻已经站起身道,“至于青山天阑那边的官员若是不安分,你便代朕一道处置了。”
若是真的如同皇上讲的那么好处置便好了。陈殊心里想着,面上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应道:“皇上放心,林辰疏当全力以赴。”
话还是那样的无知无畏,但林辰疏的面容还是隐在暗处,叫人看不真切。
解臻在林辰疏苍白的侧脸上凝视了片刻,道了句“最近先养好身子”,便不在停留,起身离开。
陈殊这才抬起头,看着被褥上散落的绷带又发了会愣。
他发现自己现在一点都不想在宫中养伤了,他现在只想快点前往青山天阑,找到失落的那批物资,调查处官兵失踪的真正原因。
三百个官兵失去音讯十分蹊跷,想必是齐言储早有准备。若是他去查案一直没有查出端倪,那可就要把时间耗在那里了,不止一个月,半年、一年都有可能。
这样绝对不行,他不能等这么久。
陈殊暗暗地缩紧手指,在被褥上划出几道深深的痕迹。
而此时在离林辰疏宫殿所在的房间外,解臻一人孑然而行,缓缓穿过园林阁道。
此处为皇家园林,为先帝平日休憩赏花所设,园中林木点缀,池水粼波,亦有花嫣然绽放,静林鸟语声声,戏蝶流连花丛。
解臻看过繁花美景,忽地微微侧首。
他注意的地方无声无息,但年轻的帝王却忽然开口。
“怎样?”
林子里簌簌动了下,有人轻声落地。
“大青山情况属下已从拿到线报。”路七身在暗影中,道。
“好。”解臻道。
他立在阁道之上,旁有清水倒影,映出静态的冷色容颜。
时值一阵清风徐来,池水波纹散乱。
解臻目光往身后微移,却到底没往那人住的地方回头。
“今晚启程。”
“是。”路七回道。
林家的嫡子林辰疏从宫里出来了。
林辰疏这几日是京城议论的焦点。此子原本平平无奇,放在一众的世家子弟里当属最让人忽略的那个,但最近此子不仅仅金榜题名考中本届进士的第二名,以此出尽了风头,而且还在皇上围猎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刺客,在御前救了一次驾。这事情非同小可,短短的时间就在京城的官宦圈子中沸沸扬扬地传开,让人议论了好几天。
御前救驾必然博得圣上的好感,若是讨好皇帝让皇帝龙颜大悦,至少官途无量,他日说不定就是平步青云。此事有人羡慕、有人嫉妒、也有人记恨。
大家都在想,这个前阵子还被自己嘲笑过的断袖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也有人说林辰疏当时伤得极重,能不能挺过来都是都是个未知数。林家嫡子为了博一个出身,也算是够拼命的。
不管外界纷扰如何,林辰疏还是坐着宫里的驾辇回到林府。
他下车的时候,旁边的人有不少围观的,只看到原来看上去就有点女人气的林辰疏整个人脸色苍白,一幅病恹恹的样子,下巴变得更尖了,人变得更瘦了,腰也变得更细了,比醉梦楼的姑娘还要细,看上去风一吹就要倒。
对比旁边众人围观的目光,林家的人却显然洋溢着一股喜气。
一别半个多月,林家又是扶又是搀,欢欢喜喜地把人给接近门,还让人摆了一道接风洗尘宴迎接林辰疏的归来。
陈殊只让刘伯一个人扶着,闻言蹙眉道:“我胃口不好,吃不得大鱼大肉,你们自己吃吧。”
“这宴是给你准备的,爹特地让厨子准备了一些汤羹,很好下口。”林和鸣见状道。
“不想吃。”陈殊对上一次的家宴还有印象,只怕一桌酒席光听林和鸣的论解,还要被岑玉凤这样的女人说几句,劳心费神。他转头对刘伯道,“刘伯,帮我准备点馒头就可。”
“这……”刘伯看了眼林和鸣。
见林辰疏拒绝,林和鸣看了看儿子的脸色,也不敢多做强求道:“也好,听说你这次重伤,也受了不少苦头,我让刘伯去药房给你采购些上好的人参,补补元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