鸩安予又痛又气,急得差点吐血,他打又打不过林辰疏,且眼前的林辰疏又不跟他讲理,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陈殊却不敢掉以轻心。他见过荼毒生身受不治的重伤,而今仅一天的时间又亲眼看到对方安然无恙地在自己面前,实在是出人意料。
他心有戒备,目光落在鸩安予的手上,却见鸩安予原本鲜血长流的伤口此时已经血液凝结,掌心边的皮肉正慢慢地往伤口处攀爬覆盖。
这人果然有猫腻!
陈殊眯了眯眼睛,正欲再动手,却见鸩安予也低头看着自己的伤口,忽地目光露出一丝嘲弄,随后抬眼盯着前面追着他打的男子,声音也开始古怪微妙起来:“林辰疏,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是同一类人?”
“我和你是同一类人?”陈殊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冷笑道,“我是官你是嫌犯,你在想什么?”
“……”鸩安予心中呕血,只感觉林辰疏这人就是又臭又硬的石头,“你就不想知道天行藏里面的迷仙引是为谁而设的吗?”
迷仙引是能克制长明的东西,陈殊目光一凝,唇边却勾着笑道:“等我把你捉拿,自然就什么都知道了。”
他说着,再不多说话。他身边已经没有千年玄铁,此时说罢,周身罡气涌动,夹杂着滔天气势,就往鸩安予头上压下。
这气势越来越骇人,竟比那晚初见面的时候还要恐怖。
“林!辰!疏!”鸩安予气急攻心,瞳孔急剧收缩,用尽毕生功力急速后退。
他退的方向是一个镇上的集市,但飞掠的途中还是被陈殊牵引的掌中罡气一掌扫到,惨叫一声,从空中坠落下去。
陈殊见荼毒生受伤,立刻追上前去,却见对方掉落的地方除了一滩血迹和带血的脚印,并没有看到荼毒生的踪影。
带血的脚印一路踩着,延伸到外面嘈杂的集市。
陈殊沿途跟上,直到集市的石子路边,便见淋漓的鲜血已经消失,眼前剩下的是熙熙攘攘的交易人群,有卖马匹的,有卖胭脂香粉的,也有各路商客来往,一眼看去竟有三四十号人。
陈殊看着人群沉默,忽地六识微动,一步闪至一处民宅边,用鼻子轻轻嗅了几下。
有血腥味。
陈殊收敛气息,伸手拂过门把,暗暗运气卸掉反锁的木梢。
房间内传来窸窸窣窣的换衣服的声音。
陈殊再不迟疑,直接一脚推门而入。
“啊——”房间里面传来一声女子的轻呼。
陈殊一愣,连忙往声源处看去,只见这民宅之中并没有隔间,一个女子披着头发正站在床边,半裸着后背,听到声音后连忙惊诧地转过头,惊惧地看着陈殊。
女子的容貌清秀,看上去像个十分得可人。
“?”陈殊一愣。
“你是谁?”女子看到陈殊后,害怕地掂着衣服,紧紧遮住自己袒露的胸口,“你、你、你要做什么?”
陈殊没想到屋里面是这样一幅景象,倏地反应过来,脸瞬间涨得通红,连连后退道歉道:“抱歉,抱歉,我进错门了。”
“你个登徒子!”房间里面的女子嘤嘤地哭了起来。
“姑娘,姑娘,我不是有意的。”陈殊最怕女孩子掉眼泪,连忙僵在当场。
那清秀女子却不搭理,哭得更大声了。
陈殊一个大男人留在房间安慰也不是,只好慌慌忙忙地先从房间里退出来,关上房门一阵发愣。
他一开始闻到血腥气味,还以为里面的人是荼毒生,结果没想到是这样一翻景象,顿时有些傻眼。
这个世界的女子未必像他的世界那样开放,到夏天穿个吊带背心什么的,他这进去要是毁人清誉怎么办?
他站在门口好一会,忽地又隐隐觉得不对,只觉得刚才的女子虽然面孔陌生,但右手却一直没有抬起来过……
“!”
陈殊忽地反应过来,连忙再推开房门,只见那清秀女子原来站着的地方哪还有人的踪影,陈殊快走走过去,只看见一件蓝白的沾血的衣裳扔在地上。
民宅另一侧窗户敞开,哪还有鸩安予的踪迹。
陈殊面色古怪地看着鸩安予留下的衣服,只觉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到底叹了口气,转身先行返回膳房总管的院子。
他轻功快,往返不到两刻钟的时间。等到再进到屋内的时候,只见解臻正扶着路七从床上重新躺下,像是刚刚运过功的样子。
男人听到门口的脚步声,连忙转过身,见是陈殊回来,原本紧绷的神情缓了缓。
“怎样?有没有受伤?”他问道。
陈殊摇了摇头,很快将刚刚追荼毒生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当中却省略了荼毒生说自己是一类人的事情。
确认林辰疏毫发无伤,解臻的脸色这才恢复平静:“荼毒生此人极度危险,以后你不必亲自涉险。”
陈殊闻言默了默。
荼毒生这样的高手连路七都应付不了,能够将他捕获的人寥寥可数,他如果不做这件事,解臻身边就没有人会做这件事了。他总不可能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解臻去追荼毒生吧。
但察觉到解臻对自己的态度,陈殊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路大人他怎么样?”他很快转移话题道。
“他中过荼毒生的毒,虽然已经解开,但体内还残留不少毒性,这才一直昏迷不醒。”解臻看过路七道,“我已为他推过功,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还是得带他先回宫祛除体内的毒性。”
陈殊点了点头道:“路大人的伤势要紧,现在案子也查得差不多了,秦公子不必过多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