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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不得不仰卧起坐 第169节(2 / 2)

韩珩却犹自八卦,他将天麻网打包抗在肩上,朝着陈殊和荆楚边走边道:“林侯……哦不,大舅子,你当初在京城当大官,杨戊那小子又把你当做神一样崇拜,所以不知道这家伙的底细。我就和他在私下里就玩得比较好了,他和我说过,他从家里出来本来是想给他爹考取个功名地位涨涨脸面,结果被分配到青山那样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要不是见到你,他估计在那也干不了几年。毕竟大少爷反正不差钱,实在不高兴,咱拍拍屁股就走人。结果他一辞官,可把他爹急坏了,给他寄了一大笔银两,怕小孩去京城吃亏,让他直接在京城买房。”

“……”结果大少爷跑去镇守了边关。

陈殊默然。

韩珩想到杨戊,忍不住哈哈笑了几声,随后又想到什么,忽然愁眉苦脸起来道:“只可惜他居然和程妍妍好上了。我本来还想光明正大地去喝喜酒,现在也只能偷偷摸摸去道个喜。”

韩珩曾在大青山偷了程妍妍的千年玄铁,虽然此物最后成为了陈殊的武器,但是这梁子算是结下来了。韩珩虽然当时蒙着鸦面,但饶是如此亦不敢在程妍妍面前多露面,唯恐露出自己就是盗骨的身份。

“你现在已经不做偷盗的事情,也应该正视自己的过往,不必如此妄自菲薄。”陈殊回道,“而且我觉得,程姑娘并非是一个小气之人。”

韩珩听到陈殊的话,眼睛微亮,立刻点点头道:“好勒,大舅子!”

“……”他一口一个大舅子叫得起劲,让陈殊再度默了一下。

韩珩得到肯定,心里却十分开心,他转了一圈,往那被绑的千面霓裳处看去,忍不住问道:“大舅子,那这人要怎么处理?”

据韩珩所说,千面霓裳这一个月在尚州以敬宁侯的身份出没,讹了尚州的官员和百姓不少银两,陈殊想了想,缓缓地往那张顶着林辰疏容貌的脸看去。

千面霓裳本来听到这三人的对话,有远的有近的,隐隐约约察觉到之前和自己交手的短发青年来历不凡,很可能就是敬宁侯本尊,此时看到短发青年突然看过来,猛地瑟缩了一下头颅,胆战心惊地看着这个武功高得骇人的家伙。

他是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在真的敬宁侯面前栽了个跟头。敬宁侯当初可是以一人之力在南丰迎战江湖录上第四、第五、第六名高手全身而退的存在,后来又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守住边关,与狄夷签下合约的人,他曾在京城远远瞥见,看见那人登山城墙,与玄衣服皇帝并肩看着远处山河,便至此再也难以忘记他的风采,心心念念了这张脸蛋,结果、结果……他竟然得罪上了敬宁侯真人?

可明明,江湖人都说敬宁侯已经在落阳岗被刺杀身死了。

千面霓裳心中有说不出的后悔,耳边却听到那短发青年道:“林辰疏其实早就已经死亡,死者应当安息,千面霓裳,是你自己交代,还是我们动手?”

而此时,在尚州官道上,有两匹马正慢悠悠地向前走起。

两匹马上各坐了两个人,这两人气质不凡,行路抬颔看着前方,一看便是久在高位之人,而他们的方向又是自京城的道上过来,恐怕身份怎么也得是个京官。

太阳炎炎,官道路晒,行路的一人撩起袖子扇了扇,随后看了眼艳阳高照的太阳,叹了口气道:“我说倪晋,你有没有觉得这日头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这尚州在东部,又有水路通运,按理说应该受不到西锤干旱影响,可你我这一路从京城行过来,少说也有十日了,怎的这天一滴水都没落啊?”

第208章 信

这话说得颇有几分埋怨, 走在旁边叫做“倪晋”的男子默默地看了同伴一眼,从旁边解下水袋递了过去,边递边道:“邵大人, 没想到你当了少卿,倒是和恭大人越来越像了。”

邵大人本想接过水袋, 但听到旁边倪晋的话后一愣,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腰围, 随后立刻反应过来,眯起眼睛道:“倪晋,我也没想到你去了刑部以后,挖苦人的本事也越来越厉害了。怎么, 是刑部的案子太棘手,还是同行太厉害?要不要我帮你解决几个?”

倪晋“嗤”地一笑,直接将水袋丢到邵大人的怀里。

邵大人一把接过,笑着仰头喝了一口,一边喊了声痛快,一边用手擦去嘴角的水渍。他衣袖擦过唇边, 鼻间却忽然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中药气味,似从附近飘来。

他一愣,又用鼻子嗅了嗅,正想问倪晋有没有闻到相同的味道,谁知官道拐角处却突然窜出来四个瘦小的人影,迎着面朝他二人的方向冲来。

“吁——”被突然冒出来的人影所惊,马立刻散蹄乱踩。倪晋和邵大人同时一惊, 连忙各自拉住缰绳稳住马匹。

马匹在原地打转,四个人影却不管不顾,只管在马蹄下自顾自地穿过, 唯有一人撞到了马腹,“哎呦”一声叫了出来。

“哪来的野人,不看路吗?”邵大人脾性比倪晋暴躁,当先骂了一声,等到再定睛的时候,却见撞过来的人个子不高,只是个年纪约为十岁的小孩。

这小孩身上衣服已经褴褛不堪,整个人瘦如材骨,身上也脏的要命。邵大人看了一样,便下意识地涌上“灾民”两个字。

倪晋也和他一番反应,眯起了眼睛。

西锤大旱后,不断有灾民涌向其他地区。京城已经有过一次灾民围城的经历,自然不会再放任这些灾民流入,不少受灾的人举家迁徙,或投靠朋友亲戚,或重新择村落脚,这一年的时间,历朝各地都不断有灾民驻脚,朝中虽然划拨了大量的赈灾银两,但在这天灾面前也显得杯水车薪。

天灾不断,难民只会越来越多,眼下距离西锤如此遥远的尚州竟然也已经有灾民过来了,恐怕这天灾流离失所的数目远超他们的想象。

邵大人默然,他没有再继续骂人,只是骑着马看着眼前的小孩。这小孩手上还拿着一个布袋,和马匹撞到之后,布袋掉落,里面的东西全散了出来,里头除了一点干粮之外,竟然全是信件,被马匹的脚印踩过,在官道上四处散落。

小孩见状,并没有管这满地的信件,只是一个咕噜从地上爬了起来,抓起落出来的干粮就往远处飞快地跑,不过一会儿便没有了身影。

邵、倪二人没想到这小孩是这样的反应,又是一愣,紧跟着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阵气冲冲的声音:“贼毛小子!都给我站住!那是百家信,快给我还回来!”

“……”邵、倪二人又闻声看去,只见拐角处又出现了一个男子。这男子身上穿着信使的装束,正喘着气拼命地追赶。

信使体态偏胖,跑了几步路以后已经全身是汗,再到拐角的地方忽然又见到两匹高头大马,顿时唬了一跳,等到注意到马蹄地下散落的一地信笺,连眼睛都瞪直了。

邵大人和倪晋默默再度对视一眼,各自驱马撤回了踩在信笺上的一只马蹄子。

“啊呦我的信呐!”信使这才反应过来,大喊了一声。

“……这位兄弟莫慌,我们帮你一起捡。”倪晋一边下马一边安慰道。

“对,这信只是散了,又不是没了。捡起来重新放回袋子里就是。”邵玉平看着其中一份被马蹄猜得全是黑印的信,也跟着安慰道。

信使站在原地欲哭无泪,只恨不得锤自己的脑袋,道:“这群人、这群人实在可恶、可恶!我以为他们可怜就给了他们点干粮,结果、结果他们根本就是冲着我的东西来的……哎,我就不应该同情那群小孩,这些什劳子的灾民,哎……”

“……”灾民越多,问题只会越来越多。倪晋默了下,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安慰。

“信在就好,信在就好。”邵大人也跟着道。

信使也只能叹气,谢过倪、邵二人,俯身开始捡信。

这官道上散落的信笺少说也有几百份,重新整理编排又得花上好些功夫。那邵大人俯身捡了一阵,忽地看到一封信笺上的字微微一愣,随后拿起来前后翻了翻道,奇道:“对了信使兄弟,你这些信是哪里寄出来的?”

“我是尚州通往京城的信使,这些信都是从尚州东部开始一路收过来的。”那信使还在整理信笺,闻言一愣,问道:“兄弟为何有此一问?”

“尚州东部?我看到有人要寄信给京城的恭大人,所以才来问问。”邵大人脸上露出些古怪,扬着手中的信问道:“这寄信的云衢又是谁?嘶——我不记得哪里见过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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