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把床单晾起来,收走浴室的毛巾和牙刷,这间房里几乎就看不到她存在的痕迹了。做完这一切,她给妈妈发了个消息,说自己去爸爸家住了,然后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爸妈离婚后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妈妈不会联系她爸爸的,完全不担心会穿帮。至于许沅为什么不考虑去爸爸那里住?当然也是因为她爸有自己的生活,以前还小的时候,她去她爸那儿过暑假,他当时的女朋友只差没把厌恶写在脸上了,爸爸只顾着哄女友,也从来没有考虑过她的心情,从那时起她就明白,对于离婚的父母来说,她只是个累赘。
但也没什么大不了吧,习惯了就那么回事。
只要不做指望,就不会失望。
她晃晃悠悠地往严锐家走,慢慢爬到叁楼,开门时她突然觉得门口那些“还钱”非常碍眼,她模模糊糊地想着有什么东西盖住才好。
然后她打开门,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一股突如其来的、汹涌的孤独感突然冒上了心头,以往都是和严锐一起来还不觉得,现在一个人站在这里,真的觉得好空,房间空,心里更空。
这里没有烟火气,没有人气,恍惚间,会让人有种走进坟墓的错觉。
原来空荡荡的房子会让人如此恐惧。
许沅捂着胸口,剧烈地喘了几口气,严锐在这样的房子里,是怎样独自生活下去的?
严锐打来电话,许沅深吸了一口气,才接通。
“你到了没?”严锐问。
“到了,你呢?”
“还在路上走。”严锐走得不快,起码呼吸声平稳,听着比许沅一个站在原地的还稳。
“我以为你打车过去的。”许沅在听到严锐声音的一刹那就感觉自己胸闷的情况好了不少,她往里面走,打开客房的门。
哦豁,连个床都没有。
“打车到小区门口,不让进,只能走进来。”
“什么小区这么牛?”许沅只犹豫了一下就打开了主卧门,她松口气,幸好严锐平时不是整个铺盖睡地上,这间房有床。
“别墅区。”严锐淡淡道。
“啊……”许沅拖长了声音,“难怪。”
她走进严锐的房间,其实这间房同样空旷,床、柜子、桌子、电脑,没了。床铺整理得很整洁,她打开衣柜,都是严锐的衣服,夏季的在一边,冬季的在一边,迭得整整齐齐。
“你看缺什么吗?”严锐问。
“你不应该问我缺什么。”许沅笑了笑,“你应该问我什么不缺,我都怀疑我进的是不是个现代山洞,你平时是过的是不是野人的生活。”
严锐人不在身边,许沅感觉自己吃了豹子胆。
严锐难得被她怼得哑口无言,他沉默了好一会,直到许沅都要以为他生气了,严锐才开口道:“我到了。”
那是要挂了?
许沅连忙说道:“你家只有一张床。”
“对。”
“所以我睡哪儿?”
“六七十平的地上你睡不下?”
许沅:“……谢谢,我睡大街去了。”
严锐在那边低低地笑了,“柜子里有干净的被单,你自己换一下吧,我每天8点到12点,下午2点到6点是工作时间,其他时间是自己的,你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好。”许沅无意识地扣着手机壳。
脑子里想着能有什么事啊?这家里想出点什么事也得有那个条件啊,光得连苍蝇进来都腿打滑。
赶在严锐要挂之前,许沅抓紧时间问了一句,“我能对你家进行一点改动吗?”
“随便你,挂了。”
许沅在想随便,是个多大的范围。
她又检查了卫生间,所有的东西几乎都是一人份,她现在觉得厨房居然有几副碗筷简直是个奇迹,否则当初第一次来,她就得现场表演端着锅吃手抓面。
许沅打开行李箱,把自己的牙刷毛巾拿了出来,她看着衣柜犹豫了下,没有把衣服放进去,而是摊开行李箱,放在地上。
然后她出门去市场添置了一点东西,把门口的还钱铲了,对严锐家里做了一下改动,做完这一切,时间都到了下午五点半,她人也累塌了。
快十月了天气没有那么热,但她还是折腾出了一身汗,她拿上换洗衣服去浴室洗澡,用的是严锐的洗发水,满头柠檬香。
她愉悦地搓着满头的泡沫,九月这样收尾,再好不过了。
许沅洗完澡,吃完晚饭,坐在严锐的书桌上学习,她拿出手机查了会资料,鬼使神差地点进了相册,那张烟花合照安静地躺在她的相册中。
这段时间以来,她有意地在忘记这张合照。
怎么说呢,不管是照片的内容,还是照片关联的记忆,都过于让人心猿意马,像个甜蜜的陷阱一样,起码在当时,多少有点不合时宜,所以她也没有发给严锐,当然严锐也没提,大约是不在乎。
许沅盯着照片看了半响,忍不住笑了笑,她把手机设置改为屏幕常亮,然后用手机支架支在旁边,就像在桌面上放了一个相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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