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很多善意曾包裹在尖锐的壳子里,只有心诚的人才能看见。文佳木轻轻叹息,感觉自己又学到了。
“谢谢你阿姨,真的很谢谢你。希望你能追回损失。”文佳木再三道谢,然后挂断了电话。
李远帆停止了挣扎,也不敢当着母亲的面大吵大闹。他用指头点了点文佳木的鼻子,似乎想狠狠骂几句,却完全找不到词汇,只能用狰狞的面孔来虚张声势。
他现在满脑子都在想——上哪儿去把那十万块找回来?
除了给宋慧买奢侈品,剩下的钱全让他充进游戏账号了。他是成年人,游戏公司不给退的。
宋慧看了看自己全身上下的名牌,事不关己的表情终于裂开了。
她尖声喊道:“这些东西不是我让李远帆买的!都是他自愿送的!”
“贱人,明明是你哭着喊着让我给你买名牌。你说文佳木找了个富二代男朋友,我们绝对不能输给她。要不是你挑唆,我也不会想到去骗我妈的钱!你现在不承认了是吗?你把身上的衣服全都给我脱下来!”
李远帆冲上去就想扒宋慧的衣服,宋慧抡起包包还击。两人越闹越难看。
直到此时大家才发现,原来真正见钱眼开、贪慕虚荣的人是他们两个。
“够了,你们要闹出去闹,别打扰伯母。”叶淮琰招手唤来保安,把狼狈不堪的两人撵出去。
“没事了。我给伯母买了一些花,我叫人送进来。”然后叶淮琰走向文佳木,轻轻抚了抚她单薄的脊背。
一群人抬着一个个由盛放的白菊花堆砌而成的硕大花篮走进来,把原本简陋的灵堂装点得万分隆重。
谁说叶淮琰缺席了这个重要的场合?只要文佳木有需要,他就会出现在她身边。
第70章
李远帆和宋慧被保安赶出灵堂之后,一群大学同学才纷纷围拢过来向文佳木道歉。
文佳木摇摇头,语气很平静:“其实无论你们怎么看待我,又怎么解读这件事,我都无所谓。我只想澄清一点,叶先生对我只有帮助,没有任何一点不好的心思。希望你们回学校之后帮忙解释一下。谢谢。”
她弯下腰,深深鞠躬。她可以忍受别人的侮辱,却无法忍受叶先生被诽谤,被非议。
叶淮琰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听着她真诚的话语,眼眸里溢出一丝温热酸胀的潮意。
叶繁操控轮椅碾压地上的瓜子,脸上的表情算不上好,却也算不上差。不知想到什么,她转头看向钱心蕊,嘲讽道:“告诉你一个很残酷的现实。你彻底没戏了。”
钱心蕊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然后俯下身低语:“那你就再帮我努把力啊,比如把叶淮琰灌醉,弄到我的床上去怎么样?如果我怀孕了,以叶淮琰的人品,他不会让孩子变成私生子吧?”
叶繁眼睛眯了眯,似乎也在笑,握着轮子的双手却浮出一条条狰狞的青筋。
钱心蕊摸了摸她的脑袋,动作显得很亲昵,眼眸里却溢出宛若爱抚小猫小狗般的逗弄之意。
两人暗中交锋的时候,文佳木的同学们正在不断道歉,然后走到灵堂前给赵红静的遗像鞠躬。
文佳木把三千八的红包交给周丽丽,让她帮忙退给大家。
赵菲蹲在地上飞快捡起那六千块,然后偷摸地藏在自己的衣服口袋里。
文佳木去翻她的口袋,她就去擒文佳木的胳膊,姐妹俩扯来扯去,谁也不让谁。最终还是崔松菊走过去,轻而易举地从孙女儿口袋里找出那六千块,还给了周丽丽。
“那个人的钱我们不要。”崔松菊十分硬气。
“为什么不要啊!是他对不起木木,我们拿点精神损失费怎么了?”赵菲不满地噘嘴,却到底还是妥协了。
周丽丽等人带着钱,满怀愧疚地走了。
叶繁忽然捂住额头说自己不舒服,让叶淮琰马上送自己去医院。叶淮琰正为难,文佳木已走过去,主动把叶繁推到外面,又让叶先生陪着一起去。
她一直都知道,在叶先生心里,叶繁是等同于他生命一般的存在。
---
三人离开之后,灵堂里陆陆续续又来了赵红静的一些朋友。
临到傍晚,偌大的灵堂终于安静了。插在灵前的三炷香已燃到尽头,正徐徐飘散着青烟,一股令人心神沉浸,却也倍感哀伤的香木气息在空中弥漫。
崔松菊抽出三炷新香说道:“赶紧把你妈灵前的香续上,不能等烧灭了再换,那样不好。”
文佳木立刻点燃三炷香,轻轻插在香炉里。
“我爸我妈怎么还没来?他们真的不送姑妈最后一程了?”赵菲附在奶奶耳边低声询问。
崔松菊抿紧唇瓣摇头,一脸的不悦。
说曹操曹操就到,赵菲这边话音刚落,赵斌、赵博涛、孙淑芳就从外面走进来,入门之后既不给遗像鞠躬,也不烧香供奉,直奔放置瓜子水果的长桌而去。
“礼金呢?文佳木,你收的礼金在哪里?”孙淑芳嗓音尖利地问。
赵斌和赵博涛弯腰弓背,仔细往桌洞里看,又把桌上的东西翻得乱七八糟。
崔松菊一下就恼了,站起来跺着拐杖怒吼:“木木根本没收礼金,你们不是来吊唁的,是来抢钱的吧?你们还是不是人?红静不需要你们这些畜生送,你们赶紧滚!”
崔松菊迈着小碎步快速走上前,连连挥手:“滚滚滚!我看见你们就来气!”
就在这时,赵博涛扬手掀翻长桌,让瓜子、水果和盘子稀里哗啦摔了一地。
这还不算完。
他从后腰抽出一根钢管,对着花篮、凳子、桌子、花圈等东西就是一通乱砸,一边砸一边恶狠狠地喊:“文佳木,你还欠我五千块钱呢,你该不会是忘了吧?你害得我连续被警察抓了两次,这两笔精神损失费你也得给吧?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拿不出五万块,我让你连丧事都办不成!”
殡仪馆的保安听见动静跑来查看,又被赵博涛胡乱挥舞的钢管吓得不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