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那般,让他接受自己也用了大半年时间。
这个人在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让顾剑寒对他言听计从,绝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那些年他居然没有发现,居然让这种程度的威胁完好无损地成长了起来。
真是怪异至极。
以前如何?
顾剑寒一直不记得他和闻衍的过往了,若是赵恪能说出一二来,倒是可以罪减一筹。
以前师尊从来不会和师弟站在一起。
顾剑寒偏头看了闻衍一眼,意味不明道:何出此言?
师弟不知礼数,本应站在师尊身后一步之外的地方,却站在了师尊身侧,妄图与师尊平起平坐,失了徒弟的本分。
闻衍被顾剑寒那一眼看得心里毛毛的,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按理说他和顾剑寒现在是恋人,是比师徒关系更深入一层的关系,他确实不应该太过紧张才是。
可是他毕竟宠了赵恪那么多年。
比如现在,赵恪都这样说他了,顾剑寒却无动于衷,一点都没有要为他说话的意思,就更别说偏心他了。
然而他又挑不出赵恪礼数上的错误,便只能在别的地方吹毛求疵。
师兄不也是吗?高阶弟子皆穿黄白衣,别的宗派也就算了,师兄作为冷月峰大弟子,明知师尊爱穿青衣却还要把衣衫全部改为青色,这不是僭越又是什么?长此以往,会不会想把师尊取而代之也说不定呢。
衣衫改色是师尊亲自向司衣坊提的,何来僭越一说呢?还什么取而代之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不知道师弟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虽然闻衍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当事人说起这些事还是有点心酸,顾剑寒怎么就能那么宠赵恪,也没见赵恪对他有多好啊。
他深吸一口气,明明是在盯着赵恪说话,话里话外的意思却像是全部在说给另一个人听。
师兄真会说话,不像我,嘴笨,被师兄这么气势汹汹地吼回来之后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你
够了。顾剑寒也受够了这俩人无意义的争论,赵恪是不是有意僭越他不清楚,但想不想把他取而代之没有人比他更明白了。
赵恪对莫无涯痴心一片,又怎么会容忍他的存在。
你不是有事禀报吗?
赵恪有些错愕,不理解为什么顾剑寒的态度为什么自他回来便转变得如此彻底。
他应该不会发现他的卧底身份才对,他一直隐藏得很好,向魔宫传递消息也是专门挑顾剑寒闭关的时间,宫主那边也没有暴露,所有的计划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更何况,依照顾剑寒的性子,知道自己被宫主和徒弟双双背叛之后,肯定早就提剑夺命了,哪里还有心情在这里和他站着闲聊?
应当是没有暴露才对。
赵恪面色如常,向顾剑寒禀报任务情况:西北极村落里的邪祟全部清除完毕,沿途弟子布善化施,也帮助了很多妖魔重回正道。这中间弟子遇到了一个剑修,差不多金丹中期的样子,眉心和师尊一样,也有一枚朱砂痣。
不出意外的话,顾剑寒听到这件事一定会心神剧震,追问他那人的下落。
嗯,然后呢?
语气中透露着明显的不耐。
赵恪脸色有些僵硬宫主不是说他一定会非常吃惊吗?
师尊不想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顾剑寒冷冷地盯着他,不置一词。
闻衍看着他们目光交汇,心里默默地把那一条目光同样冷冽划去了。
打个比方的话,赵恪的冷冽是深秋时分让人稍微觉得有点不舒服的北风,而顾剑寒的冷冽大概是寒冬腊月冰湖里足以将人冻死的严寒。
不是一个等级。
赵恪暗自心惊,面上却依旧滴水不漏:他说他叫顾安淮,从小与其兄长相依为命,幼年时却因为天灾与兄长失散,他一直在三界游荡,只为与其兄长团聚,而他兄长的名字和师尊一模一样。
闻衍皱了眉,终于知道原书剧情发展到哪一步了。
莫无涯从顾剑寒口中听说过其幼弟的外貌特征,尤其是最具有标志性的一点他的眉心和顾剑寒一样有一枚朱砂痣,只不过顾剑寒的朱砂痣是一个小小的正圆,而顾安淮的朱砂痣是一个小小的水滴。
顾剑寒原意是希望莫无涯能帮他找一下,却不想这个人居然丧心病狂到到处找与顾剑寒容貌相似的男子,把他们的眉心生生灌入某种特殊的毒,可以保证形成一枚永远不会因为疤痕痊愈而褪色的鲜红朱砂痣。
他企图用这种方式把顾剑寒栓得更紧一点,却没想到顾剑寒每次都能一眼看出来那些人并非他的幼弟,于是这个计划也一直没有进展。
直到柳之暝炼制出了一种新的蛊毒,哄着顾剑寒服下,他便会失去分辨真假的能力。
赵恪此次来,便是要让顾剑寒服下那蛊毒的。
不会吧,不会吧,师兄不会真的相信了那些人的说辞吧。闻衍故作惊讶道,我听说三界有好多那种打着师尊幼弟的旗号到处坑蒙拐骗的人,师兄遇到这种事,不是应该先告诉对方是师尊宅心仁厚不与他们计较,但师尊的名声也不容他们败坏吗?再怎么说也该先调查一下那人的来历吧,怎么还拿这种事来让师尊烦心啊?
赵恪咬牙切齿道:这种事我当然知道,那人确实来自清孤河,年龄也能对上。
师兄也太厉害了吧,是怎么断定他确实来自清孤河的呢?他没有谎报年龄吗?师兄看骨龄的本事这么早就练到家了吗?好羡慕啊师尊,我也想学。
顾剑寒糟糕的心情被闻衍挽上来的手稍稍安慰了下,他看着赵恪一阵青一阵白的脸色,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们这对仇怨深重的师徒,也算是在不同的意义上败在了闻衍手里。
你想学,便勤奋些,这是金丹后期才能修习的术法。
他拍了拍闻衍温热的手背,面色稍微柔和了些。
我记住了!我一定会勤加修炼,早日跨阶的!
好傻,赵恪腹诽道,这种人哪里比得上宫主一星半点?
顾剑寒是疯了吗?居然宠着这么一个蠢货。
还是说因为追求宫主屡屡碰壁,于是转而豢养起了这种蠢货,以求那点可怜的平衡和安慰?
你还有事吗,师兄。闻衍嬉皮笑脸地问道,如果没有事的话,可以让开一下吗?我和师尊要进屋了,你也早些回去吧,在这站着也挺累的。
赵恪冷冷地暼了他一眼,并不与他多言浪费时间:师尊,您不是很想找到您的幼弟吗?之前都已经找过那么多回了,万一就是这个人呢?宁愿是认错了,也不能就这样放弃,不是吗?
本座的幼弟早就死了,这一点,你不是应该比本座更清楚吗?
顾剑寒看着他,轻轻冷笑了一下,那眸中没有一丝温度,和望向闻衍的眸色大相径庭。
那才是他原本的,正常的眼神。
明明是在看着人,却犹如在看死物。赵恪心中大骇,不知该如何答复,更不知顾剑寒何出此言。他应该是不知道的才对宫主应该瞒得很好才对。
师尊
师兄,对不住了,麻烦先让一下,先让一下,师尊有点累了,有什么事等以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