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闻衍说,但是我要再抱一会儿,我还没抱够呢,我刚刚做了好大一个梦,好累好累,想在师尊怀里休息一会儿。
顾剑寒嗯了一声:要不要回榻上睡?
这样就好。
顾剑寒看着他疲惫的脸色,心口剧烈地刺痛着。以前多活泼多有活力的一个孩子,现在枕在他的胸口告诉他好累好累,眼底的青影那么明显,重伤未愈时给他剖了心头血,之后又在大雪天里跑了一圈,莫名晕倒之后身上又蔓延出可怖的魔纹,他明明是想把他捧在掌心好好宠着的,不曾想却让他变成这副模样。
我今天好开心。闻衍闭着眼说话,语调透着一股浓浓的疲惫感,但是除此之外,还有遮掩不住的雀跃。
顾剑寒却一点也不开心,他不说话,是因为害怕一说话喉中的酸涩便会被闻衍听见。
他的阿衍需要休息。
师尊。
顾剑寒的指尖划过他颈侧玄青色的魔纹,冰冷却温柔,似乎是一种无声的回应。
我爱你。
闻衍今天才知道他师尊是有多么缺乏安全感,于是他做了一个小小的决定,每天都要和师尊说十遍我爱你之类的话,可以是我爱你,也可以是我喜欢你好喜欢你心悦你,总之要让师尊高兴,让他知道自己喜欢他喜欢得快要疯掉。
当然,也不能只是说说而已。
玫瑰已经在芙蓉石蟠螭双耳八角盒里面种下了,他没有向香兰借到红刺玫的种子,但好在八角盒里的种子库房中还有很多,他以前还种了大片大片的向日葵,还有一簇簇灿若星辰的垂丝茉莉,以及温柔烂漫的粉色桔梗。
虽然没吃过猪肉,但好歹也见过猪跑。他身边的朋友没几个是单身狗,每次去见女朋友都会在市中心的花店订一束捧花,也不是越大越好,但至少要精致,要有情调,要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意。别人有的,不说更多,他师尊至少也得有吧。
以后每天的爱心早餐都得换着花样来做,以前他也不解风情,走的是朴实路线,今后所有吃的东西都得带有仪式感了,比如说得买副模具把鸡蛋煎成心形,把饺子也做成心形,把米饭也压成心形不然他师尊不知道他有多爱他。
师尊想亲就要亲,等这几天过了,师尊想做就要做,一切都听师尊的,不能让他受一点委屈,否则他一定会以为自己没有那么爱他,于是又会害怕,又会掉眼泪。
他最怕师尊掉眼泪了。
当然,床上另说。
至于戒指,他也已经想好了。他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带着一个行李箱,背着一个双肩包穿进书里来,并没有什么贵重的物件让他发挥,他所有珠宝配饰都是顾剑寒给的,用顾剑寒的东西做成戒指再送给他戴,多少有些不合适。
但他知道,有一个地方埋藏着适合用来打磨成戒指的东西,那就是至东极魔界空明秘境深处,阵心所在的那一寸土地下三尺,有一个由远古遗留下来的天工机巧盒,里面存放着一枚绝品雅青云水蓝原石,比他腰间常配的那枚回南九境玉环还要珍贵,其中蕴含的温养灵相之力举世无双,同时还有延年益寿、滋阴补阳的功效,用来给他做戒指再合适不过了。
正好那个秘境的名字也叫空明,和他配剑的名字一样,也和他配剑空间里所有东西的名字一样。其实他对于这个名字一直有一股熟悉感,但不知从何说起,那个梦倒是给了他一点头绪。
他能否借着这个饕餮纹的力量,将那个天工机巧盒从空明秘境里挖出来呢?
试一试吧,总之是要求婚的。
第96章 哪也不去
唉,我说姑奶奶,莫无涯那蠢货有什么值得你掏心掏肺鞠躬尽瘁的啊,你来我们清虚门,那不得好吃好喝供着你啊?
清虚门镜牢,专门关押大乘期及以上的高阶修士,花弄影修为不算很高,然而一手巫蛊独步天下,也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人物。
冬知雪是闲得慌,冷月峰上不去,长明食肆又不欢迎他,家里的小羊羔也睡着了,左右找不着事情干,于是想到镜牢里还有这么个故人,找她来唠唠嗑。
花弄影靠在牢房的角落,一袭红衣似火,在昏暗之地沉默地燃烧。她看着满盅瓜子壳,太阳穴不住地跳了两下:冬掌门好雅致,对着阶下囚嗑瓜子下酒。
嗐,我本是俗人一个。
花弄影听了这话,倒饶有兴味地抬了头,只是面容依旧淡淡的,教冬知雪看不出什么情绪:也难怪,上不了冷月之巅。
冬知雪薅了薅怀里的小羊脑袋,没说话。
你是想从我这里拿走母蛊吧?她声音里无端有股神秘的气息,把人的全部注意力都吸引过去,带着蛊惑和催眠的意味,那位都不急,你在这儿替他急什么呢?
当年他打败你可是毫不留情呢,正道第一大门派的掌门人居然被一个初出茅庐的散修打败,下擂台时连剑都握不稳,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这笑话在魔界都流传甚广,我可是听了不少回呢。
修真界原本就是弱肉强食,胜者为王,剑寒他当年确实比我强多了,要上去的是你恐怕早就被打得满地找牙了吧。
花弄影嗤笑一声:可你不是他的挚友吗?
当时又不是。
看来你当别人的手下败将当得心甘情愿啊。
乐得清闲。冬知雪缓缓打了一个哈欠,朝她莞尔一笑,你当别人的走狗也当得很乐意嘛。
人各有志。
你这是在走邪门歪道。
你就能确定自己走的就是正道吗?花弄影抬手撩了撩耳边垂落的长发,布满铁锈的镣铐发出一声哐啷的响动,人界和魔界,到底又有什么不一样呢?人心似魔,终归都要到这边来的,我只是先行一步罢了。
冬知雪慢慢收敛了笑容。
他今日很反常地用玉冠束了发,海蓝色的缎带顺着如雪的白发滑落,额前只有一点碎发,看起来比以前都要有精神一些,没有那么慵懒。
他定定地看着花弄影,眉心蹙起一点:你的事我管不着,你要做多少恶最后也自有天道收拾,只是今日你进了镜牢的门,就必须把控制剑寒的母蛊留下来。
若我说不呢?她似乎觉得有些好笑,你又能将我如何?
莫无涯敢把我派过来,你觉得就是让我来送死的吗?就算被抓住了,自然也有万全的打算,冬掌门,你以为你们把我关押了就是占了上风吗?不如让我们试试看要是我受了一点伤,冷月峰上的那位会怎么样吧?
冬知雪心下一凛,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听见一阵低低的笑声,如同鬼魅一样,在镜牢里混着冰冷粘腻的魔血蜿蜒在空气里。
师尊?!
闻衍正给他展示着身上的凶兽纹和自己流畅结实的肌肉线条,被仔细观察的感觉有点奇妙,还不知道该是害羞多一点还是得意多一点,便看见他师尊捂着心口倒在榻上不住发起抖来。
他脸色瞬间惨白得不像话,额边慢慢渗出冷汗,打湿了乌黑的碎发。
哪里不舒服?啊?吓到了吗?闻衍手忙脚乱地抱起他,穿衣服对,先穿衣服
顾剑寒闭着眼睛说不出话,他心口太疼了,动一下都会疼到喘不过气来。他算是很耐痛的体质,可这种感觉真是和剖心无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