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做。
步步往里走,行到内殿时,雪芽终于看到那个被很多人喜欢的贺续兰。
贺续兰一袭淡蓝色宽袖裳,侧对着他,一手执毛笔,一手抓着垂下袖口,站在桌前,似乎正在作画。窗外日光透过雕花木窗照进来,洒了半桌金子。
饶是把贺续兰当敌人的雪芽看到这一幕,都不由愣怔一下。
说书人口里说的谪仙可是贺续兰这样的?
他猛地摇摇头,暗骂自己居然又长他人志气,稳稳心神后,端着锦盒往贺续兰那边去。大概是听到他的脚步声,贺续兰停下手中动作,侧眸看来。
贺续兰的眼眸很淡,在略显灿烂的日光映衬下便更淡了。在看到身着襦裙的雪芽,他眉心似乎拧了一下。而雪芽被对方这样一看,脚步不由一顿。
雪芽低下头,轻轻吐了口气,才继续往前走,他低着头走到桌前,先行了个礼,随后双手将锦盒放到桌子上,“太后,这是陛下送给太后的。”
放的时候,他飞快地瞥了眼贺续兰正在画的东西。
原来是一幅山水画。
贺续兰并不看桌上的锦盒,像是没有兴趣,只是重新将目光放回画上,继续作画。
雪芽发现贺续兰没让他下去,顿时热络起来,他打量了一番贺续兰的书桌,故作热情地说:“奴才帮太后磨墨吧。”
贺续兰眼皮子都不抬,“你会磨墨?”
雪芽刚刚才因为磨墨的事情被崔令璟打了脑袋,被对方这样一问,也有些迟疑,可他又不愿意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只能硬着头皮,“会。”
“那你磨吧。”贺续兰说。
雪芽见状,立刻笑着走到砚台旁,他一边拿起桌子上的墨锭一边偷瞄贺续兰。有些人正面好看,但侧脸未必好看,可他悲哀地发现贺续兰的侧脸也是极好看的,低垂的眼睫藏着一汪湖泊,如峰峦的鼻梁下,掠过唇,是弧度优越的下巴。
雪芽有些不开心,继续偷瞄贺续兰,试图找出对方容貌上的瑕疵。可他光顾着偷瞄贺续兰,注意力完全没有分给手下的砚台。
等贺续兰眉心微蹙看向他时,他才连忙收敛心神,看向砚台,而看到砚台,雪芽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砚台旁边全是墨汁,连他自己的手和衣袖都沾了些。
雪芽浑身僵住,站在原地都不知道该什么办,而贺续兰也没有出声。
若是崔令璟,这时候不打他,也该骂他了。
雪芽太过紧张,忍不住舔了下唇,随后才慌张地拿出手帕,可他拿出手帕,又发现手帕早在之前擦崔令璟桌上墨迹时弄得很脏。
正在他看着脏兮兮的手帕时,贺续兰出了声,“来人。”
很快,就有宫人走进来,“太后。”
“将这里打扫一下。”贺续兰说。
雪芽看到来人走到他旁边,不由让开位置,那人手脚麻利,很快就收拾好,看到被雪芽放下的墨锭,“太后是需要人磨墨吗?奴才来吧。”
贺续兰说:“不用,你带他下去清洗一下。”
雪芽看看自己也有些脏兮兮的手指,只能跟着那个宫人先下去洗手。洗干净手后,他又说:“陛下让我看着太后打开锦盒呢,太后还没有打开,我再进去吧。”
宫人似乎信了这幅说辞,把雪芽又放进了殿内。雪芽再度进入殿内,发现贺续兰已经没有在作画了,而是坐在古琴前,看到古琴,雪芽自信瞬间起来了,快步向前,鼓起勇气道:“太后是要弹琴吗?奴才会唱小曲,可给太后助兴。”
终于到了他展现拿手本领的时候,雪芽忍不住笑,唇角的两个梨涡都现出来了。
可贺续兰拒绝了。
“不用。”
雪芽脸瞬间垮了,他眼巴巴地望着贺续兰,见对方不理会自己,转眸看向桌子,锦盒还摆在那里。锦盒上有个机关锁,需要解开才能打开锦盒,现在看来锦盒还没有打开的痕迹。
“太后不看看那个锦盒吗?”他小声说。
贺续兰抬眸,眸光似乎有些冷,雪芽对上这样的目光,本能就想后退,但他忍住了,甚至再度笑了笑,不仅笑,他还重新提议道:“太后真的不想听小曲吗?奴才唱小曲很好听的。”
“陛下让你一定要守着我打开锦盒?”贺续兰没有回答雪芽的话,而是反问道。
崔令璟没有这样吩咐。
雪芽用崔令璟要他看着贺续兰打开锦盒的说辞骗了外面的宫人,而面对贺续兰时换了一种说法。
“陛下没有这样吩咐,是奴才……奴才看到太后就觉得亲切,好像奴才的哥哥。”他说到这里,立刻跪在地上,“奴才不敢跟太后攀关系,只是……只是见了太后就忍不住亲近。”
他说完后面的话,又轻轻抬头,一双眼水汪汪地望着贺续兰。
雪芽这话没一句是真的,但他自认为自己骗人的时候看起来是很真的,比如先帝,他原来总是拿谎话哄先帝,先帝都信了。
先帝身为九五之尊,都能相信他的谎言,贺续兰这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应该能相信吧。
而雪芽没想到,他的话刚落音,他就从贺续兰眼里看到了嘲讽。
不过贺续兰眼里的嘲讽之意来得快,消失得也快,让雪芽都在想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而贺续兰接下来的反应,更让他看不懂了。
贺续兰竟然也笑了一下,“还真是巧,我看你也觉得亲切,既然你把我当作哥哥,不如坐到我身边来?”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雪芽为什么那么想去正主贺续兰面前蹦跶,因为低段位的恶毒绿茶炮灰都是这样做的。
雪芽:???我才不是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