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续兰眉头一拧, “陛下……”
话未说完, 已被打断。
“原来亚父还知道朕是皇帝, 朕以为亚父早就不把朕当一回事了。”崔令璟从未用过这种语气同贺续兰说话, 他语气讽刺刻薄, 一点情面都不给,“传朕旨意, 宁伏宫阖宫关禁闭, 任何人不许随便出入, 就算是太后也不行。”
他说完,回过头, 怒道:“好了吗?!”
雪芽早在崔令璟和贺续兰说话的时候, 就飞快拿起凳子上的衣服,胡乱往身上披。大太监等人过来, 七手八脚给他随便再裹了一件外袍, 就把他从床上拖下来。
“好了,陛下。”
“带走。”
这两个字, 崔令璟是对着贺续兰说的。
贺续兰眼神肉眼可见地变得晦暗, 在雪芽被拖着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忍不住抓住雪芽的手臂,雪芽也惨白着脸看着他。
而这时,另外一只手也抓住雪芽的那只手。
贺续兰扫了眼崔令璟的手,语气极快地说:“雪芽现在已经是宁伏宫的人, 陛下要想罚人……”
他的话再度被打断,崔令璟唇角溢出一声轻蔑的笑, “宁伏宫?天下都是朕的,宁伏宫算什么,朕还是第一次听到亚父说这么蠢的话,怎么?亚父关心则乱?”
贺续兰抿了下唇,又道:“陛下,当我求你。”
高傲的鹰终于低下头,却是为了他人,崔令璟此刻只想笑,荒唐地笑。
他一直以为贺续兰厌恶雪芽,厌恶到私下欺负雪芽,现在看来,他就是个傻子,被这两个人一直蒙在鼓里的傻子。难怪雪芽不愿意住美人阁,非要回到宁伏宫当宫人,原来是他们早滚到一张床了。
“求朕也无用,亚父。”崔令璟用力将雪芽的手从往外扯,雪芽那瞬间疼得吸了一口气,贺续兰见状不得不松开手。
这一松手,不用崔令璟吩咐,大太监等人就把雪芽往外拖。寒风卷在身上,雪芽终是没忍住,哭腔喊了声“哥哥”,音未落,已被堵住了嘴。
贺续兰听到声音,脚步不由往外走,但很快就被拦住。
“不用亚父送了,朕会走。”崔令璟冷脸丢下这句话,就叫来御林军将宁伏宫封起来。
奉瑞宫。
轿子一停,雪芽就被扯下来,他未穿鞋,冰冷的地砖冻得他直哆嗦,可现在冷已经不是他关心的事情。
雪芽满脑子只有一句话——
崔令璟会杀了他。
被人用力地丢到地砖上,膝盖磕出沉闷的一声,雪芽脸变得更惨白,他还未来得及爬起来,崔令璟就踏进了殿里。
这是雪芽之前在奉瑞宫住过的房间,里面的摆设跟他离开时一模一样。
桌上的青花瓷瓶,窗边的绿锦轩赤楠盆栽,包括美人榻上的苏锦被。雪芽被压在苏锦被上,脖子上的手让他越来越无法呼吸。上方的崔令璟眼神凶恶如罗刹,死死瞪着他,唇里不断漏出几个字。
“贱人……贱人!朕……朕要……杀了你!”
雪芽已经吓得不敢反抗,只掉着泪浑身发抖。就在他感觉自己真的要死的时候,脖子上的手突然松开。
随之响起的一声巨响。
崔令璟一拳砸在墙上,血液瞬间渗出,顺着他的手往下滴。
听见动静的雪芽,立刻紧紧闭上眼,根本不敢动。而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身上的重量消失了。
崔令璟离开了,劫后余生的雪芽张开眼,眼里还有后怕。他慢慢从美人榻上爬起来,刚想把脸上的泪擦掉,就看到一群人进来。
那些人把衣柜里的衣服都拿走了,最后离开的大太监停在雪芽面前,眼露轻视,“陛下吩咐了,既然你不爱穿衣服,以后就不用穿了。”
大太监离开后,雪芽听到房门落锁的声音。不仅如此,窗户也被木条封死,雪芽听着外面敲木条的声音,忍不住爬起来冲到门口,可到了门口,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求崔令璟吗?
崔令璟刚刚没杀他,已经算他命大了。他现在求崔令璟,不就是在找死吗?
他也不能找贺续兰,贺续兰被关禁闭了。
雪芽想到这里,绝望地滑坐在地。
“哥哥。”他小声地哭喊道。
这一关就关到天黑,雪芽又冷又饿。这屋子里没有炭炉,被子都是薄被,根本不御寒,即使他把床上和美人榻上的被子都盖在身上都无用。
正在雪芽冷得脸都青白时,他听到门口锁被人动的声音,似乎有人在开门。
意识到这个,他立刻往床角落里缩去,但脚步声在不断接近。雪芽看着垂下来的床帐,心越跳越快,快到他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默默祈祷进来的人不要是崔令璟,可祈祷失败。
一只手抓住床帐的一边,再掀开,崔令璟的脸随即出现在雪芽面前。
崔令璟似乎喝了不少酒,脚步虚浮不说,阴柔漂亮的脸上泛着酒后的红晕,他盯着床上的雪芽看了半晌,唇角一勾,欺身上床,蛮横地把人拖了过来。
“你,怎么勾引他的?嗯?像勾引我那样吗?”
他真的是喝醉了,居然不用“朕”,开始说“我”。
雪芽哪敢说话,只颤着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