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乘凉心说我去你妹的,关老子什么事!
张大壮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是我自个儿要借的。我欠了我大伯母银子,要尽快还给她。”
司徒尘飞有些不信,但是一想现在的张大壮可不是以前的那个张大壮,就不是那会说谎的人,便问:“怎么欠那么多?”
那王金花可顶不是个东西,别不是又想占大壮便宜。
这红沙村里有几人不识王金花?那可是个钱眼子,跟自己都是抠得不能再抠的人,恨不得把能变成钱的东西全都变成钱攒下来成天搂在怀里睡才舒坦。若说起来,年前大壮从外面回来时那也是带着些银两回来的,那王金花得知此事便变着法儿地想要从这个大侄子手里抠银子。后来他觉得不妥,便把大壮手里的银两全以诊金为名弄到了自己手里,谁知这王金花就又想了个法子,要把自己那没人要的泼辣侄女嫁给张大壮,真是把算盘打得噼啪响,也不看看她那侄女是个什么货色。
张大壮再怎么说也毕竟是个大男人,有些话总是不太好说出口的,只是那银两不还,他注定不得安生,更担心他大伯母再闹到这里,让他娘得知此事,那可真就麻烦了,便硬着头皮跟司徒尘飞说了原由。
司徒尘飞听得气不打一处来,怎知他还没说话,叶乘凉倒先开口了,“还个屁!”
语气之重吓得张大壮一愣,就连司徒尘飞跟何晏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向他。
张大壮奇怪地叫了声:“阿凉?”
叶乘凉进屋之后一直没说话,但是他的眼睛可没瞎,他看得出来,这个司徒尘飞黑是黑,说话缺德也是真缺德,但是眼里对张大壮的关心却是真的,而且这眼神乍一看时像在看意中人,但仔细一看就不是了,倒像是看兄弟朋友,所以这借钱的事情有望。但是张大壮如果借了钱不是给自己用而是还给王金花那个泼妇,叶乘凉觉得司徒大夫不能干,便看向张大壮说:“本就不是你的错,为何要还?”
司徒尘飞一听就乐了,“没错,就是这么个理儿。不还,还什么还?!她那侄女也不知倒了几手,便是再好的沃田也变成斥卤之地了,这会儿没人要了倒是想推到你身上,也不知收了人家多少好处,凭什么便宜她?”
叶乘凉此时对司徒尘飞作了个揖,“多谢司徒大夫昨日的救命之恩,在下感激不尽。”
司徒尘飞双眼微眯,心里也同样有些疑惑。昨日把这小子刚弄醒时他眼里可是满满的惊慌与不安,怎的不过一日光景,人竟变得如此明快?
叶乘凉不卑不亢地任由司徒尘飞打量,司徒尘飞问他什么,他便答什么,态度相当端正。这看似尊敬的举止,只有熟知叶乘凉秉性的人方知,这小子不过是为了成功从对方口袋里刨到银子。
张大壮不知几人心思,半低着头,有些郁闷地说:“如果不还了大伯母的钱,她肯定要来闹的,万一让我娘知道了可如何是好?”
叶乘凉刚想说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就听堂屋处突然传来一道颤抖的声音,“大壮,你说的,可是真的?你欠了你大伯母的钱?”
说话的人目光有些飘忽,是个看起来约莫五十岁左右,已然两鬓斑白的妇人,却不是张大壮的养母李金鸽又是谁?
几人都信了何晏的话,以为李金鸽在午睡,却不料她今日根本就没把药吃下,也没睡觉,为的便是见见儿子,好问问她几时能回去。这一日日的,在司徒大夫这里吃着住着,她家哪里有那么多钱供她这般养着,想想便觉得心里急得慌,就担心这憨厚的儿子为了医治她的病再做出什么傻事。怎料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王金花那个女人!
张大壮有些着了慌,赶紧扶住李金鸽,“娘,您别着急,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进山里猎猛兽他都不怕,他就怕他娘哭。他是他娘捡回来的,若不是他娘和他爹,他也活不到今日。他知道,他大伯母欺负他们家也是因着他不是正经的张家人,如今他都二十四岁的年纪了,却连族谱都没入上,若非如此,他和他娘也不至于在他爹过世之后连口饭都吃不饱,还不是因为张氏族老们把他们当外人。他爹是老实人,还天生是个哑巴,活着的时候就因为生不出娃说不了话被人取笑,在族里也是半点威信没有,可他在时好歹族人还不好明摆着排挤他们,这一走了就立马把他们当作外人了,不但收走了他们家的田地,还处处为难他们。
李金鸽拖着一条瘸腿边朝张大壮那儿走边说:“大壮,你这孩子,你倒是快说啊,怎么会欠了那老婆子的钱,你是想急死娘吗?”
张大壮赶紧迎过去拍拍李金鸽的手,“娘您别急,这,这真没多大的事。”
叶乘凉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忍不住说:“本来就不是什么事,是那老泼妇硬往人怀里塞破烂,塞不出去便要人掏钱,天下哪有这么多便宜让她占?不还!欠都没欠还什么还?!”
张大壮:“……”
司徒尘飞修长的手握着一支玉箫,顿时乐了,看向叶乘凉的目光意味深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还欠着大壮看病的钱吧?不如你来还?”
张大壮闻言马上说:“我说过不让他还的,他连家都没有,哪里来的银子还。司徒大夫您可别吓唬他。”
话声落,大门便猛地被推开来,王金花气势汹汹地带着一人闯了进来,手掐腰,口沫横飞地说:“就知道你们不安好心!”她指着叶乘凉,恨不得一口咬死他,若眼刀子能杀人只怕早把叶乘凉片成肉片,“都是你这个狐魅子!居然敢骗我?两个男人不清不楚的恶心死个人!”
李金鸽一听便气得手直抖。大壮虽不是她亲生,可也是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哪容得有人这么污蔑?便松开了儿子的手说:“王金花,你别欺人太甚!我儿子和谁不清不楚了?你少血口喷人!”
“我呸!吊死鬼抹胭脂死不要脸说的就是你家大壮!说话不算话,活该你们这一支绝了后!”王金花说完不屑地啐一声,嘴里嘀嘀咕咕,“老不知羞的,住在人家家里医病,也不怕说出去让人笑话!”
李金鸽本来就觉得在司徒尘飞这里医病不妥,被这么一说,立时红了脸,半是气半是怒,一时说不过对方,便忍不住上去推了王金花一下,抖声说:“你有胆再说一次!”
本来她病着力道也不重,可偏那王金花顺势一倒,坐在地上就嚎开,“哎呦杀人啦!大家快来看看啊,这是要出人命啊!”
一院子人愕然地看着地上中气十足的妇人,不由得都皱了皱眉。只有叶乘凉,无语地抬头望了望天。上一世在学校的时候他不过是因为看不过宿舍的保洁阿姨总是仗着自己有背景就对那些女同学骂骂咧咧,便损了她两句,羞得她再不敢乱说,便得了个泼妇杀手的称号。
而今……
这真是个泼妇战斗力顶盛的时期啊。
有不少乡亲们因为王金花的大嗓门儿过来看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司徒尘飞家的邻居更是见到王金花坐在地上时,便问:“大力他娘,大冷天的你这是做什么呀?”
这不问还好,一问王金花更来劲了,指着李金鸽,“是她推我!这一窝没良心的,我好心好意地要给大壮讨房媳妇儿,明明大壮都说好了要娶的,结果他把钱都拿去救了这个狐狸精!”她愤愤指向叶乘凉,没泪硬挤,“他们这是要生生毁我侄女名声啊!作孽哟,我家喜鹊是碍着谁惹着谁了要被这般对待……”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转向被指的叶乘凉,更有人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乘凉瞥了在那儿一直“抹眼泪”控拆的王金花一眼,大喝一声:“够了!”随后等大家集体愣住时,马上插话,噼里啪啦跟倒豆子似的开说:“我说这位大娘您还真是能耍无赖,自家的破烂没地方放硬要送到别人家里占地方?缺了大德吧!您那侄女被人退了两次货的你都好意思再拿出来往人怀里硬塞您是不是收了人好处啊?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好意,可是人大壮根本没同意!您那脸皮是不是太厚了些?还有这大冷天的露出红色衬裤您又是想勾搭谁家汉子啊?四五十岁的人了知不知羞啊?乡亲们可都不糊涂,您喊那么大声说杀人了,谁信啊?!”
鸦雀无声,一阵风吹过,连王金花都懵了。一个男娃子,这嘴皮子怎的比她还利索?!
原本不知情的乡亲们一听这话也都知道怎么回事了,都开始骂王金花不是东西,欺负老实人。
叶乘凉阴冷地弯了弯嘴角,俯视王金花,“大娘,欺负老实人也没您这么欺负的,大壮他救我那花的也是他自己的钱,又没朝谁借,您管得未免太宽。再说说您那侄女,大壮他压根儿就没说过要娶,您硬塞给他是想怎的?有那好心怎么不给他塞点粮食呢?他不缺女人就缺粮。”
废话!粮食那可是钱!王金花恨恨瞪了叶乘凉一眼,有心想骂回去,却猛地就听到有人说了句:“哟,还真是红的。”
这一说许多人都往王金花裤腰上瞅去,还带着一声声不高不低的怪笑,更有人说这老女人一把年纪还尽想那些小年轻们爱惦记的事情,真是不知羞。
这年月穿红色衬裤意味着春心荡漾,想要引起自家汉子的注意,一般是没人穿的,嫌丢人。王金花最近总觉得自家当家的对她有些冷淡,这才暗搓搓地穿上红衬裤想要引起对方注意,哪知今日这般倒霉,竟被人看了去!
都怪大壮带回来那只小狐狸精!
王金花臊红了脸,匆忙站起来拾掇着装,用眼神狠狠剜了叶乘凉一眼,“小狐狸精,你给我走着瞧!”
这笔账,她可记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