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珩又喝了口茶,说:“我知道,所以就算我今天再礼貌、客气,他们也不会买单,最多也只会认为,我是个好拿捏的。”
隔了几秒,许景烨眯了眯眼,那双眼睛里划过一丝狐疑:“你对这件事这么上心,该不是为了我大哥吧。”
周珩眨了下眼,将纸杯放下,交叠的脚尖在地上点了下,椅子就转了半个圈,令她正面对上许景烨。
她仍在笑,却丝毫没有掩饰表情里的野心和决心:“对我来说,这场周会不是汇报工作,也不是走过场,我要注意的不是自己的衣服是否正式得体,或是能为许景枫挽回多少分数。我为的只是我自己,我要让他们记住我是周珩,不只是这个名字,还有我这个人。总有一天,他们在我面前都得小心翼翼,心生畏惧,却又不得不向我靠拢。”
此言一出,许景烨许久没有说话。
他先是惊讶,但很快消失,随即又流露出一些复杂的情绪,瞳仁微微扩张,好似被什么话“刺激”到了。
他不得不承认,他十分欣赏此时的周珩,自信,却又不盲目。
许景烨笑容渐浓:“你就这么有把握能做到?”
周珩说:“敢不敢打赌,以后我会经常出现在这间会议室,这里对我露出笑脸的人会越来越多,我会影响更多人。”
这一次,许景烨低笑出声,他是真的愉悦。
周珩再次端起纸杯,将热茶缓缓送入口中。
直到她喝了小半杯,对上他的目光,却见他仍是在笑,而且始终看着她。
周珩问:“你在看什么?”
许景烨说:“今天是你生日,咱们出去吃饭吧。”
周珩一顿,说:“我有事。”
许景烨飞快地问:“比生日还重要么,难道你今天要跟我大哥登记?”
周珩安静了。
她还记得,真正的“周珩”是极其重视自己的生日的,她每年都会搞生日party,会呼朋引伴,会享受众人的追捧和簇拥。
那个“周珩”还说,会比生日宴会更重要的就是她的结婚典礼。
半晌,周珩才轻声道:“以前的周珩不在了。她身上受了伤,这里也受了刺激。”
她边说边伸出食指,指向自己的太阳穴,在许景烨神情微怔时,继续道:“她现在害怕被人包围,也享受不了吵闹的环境。”
许景烨的笑容终于落下,神色中透出一丝落寞,直到起身时,将双手插进口袋,又在瞬间收拾好情绪,淡笑道:“就咱们两个,不去人多的地方,没有众目睽睽,只是想让你放松一下。这样,咱们就老地方见,晚上八点。”
这话落地,许景烨便抬脚离开。
周珩一个字都没应,就坐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等那扇门合上,这才再度看向笔记本。
笔记本旁边的手机上,这时蹦出来一条信息,是林明娇发来的:“来一趟董事长办公室,姚总也在,我们在聊米红的案子。”
……
周珩收拾好东西,很快坐电梯上楼。
而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她也大约有了心理准备。
林明娇已经在跟她通气了,尽管用词很含蓄,却提到了姚总和米红。
这就说明,那天在姚家,她和姚心语的一番对话,姚心语事后已经告诉了姚总。
尤其是她暗示姚心语,她知道一些他们父女不为人知的秘密,而这些事都是从米红那里得知的。
以姚总的风格来说,他不可能保持沉默,除非他心里没有鬼。
只要他有,他大概率就会选择恶人先告状,或是借题发挥,利用米红的事来反咬她一口,还能顺便针对许景枫。
当这样的预判成型时,周珩也迈进董事长办公室。
许长寻就坐在办公桌后面,林明娇和姚总各站一边,三人脸色都很严肃。
见到周珩,许长寻开口了:“小珩啊,你来的正好。你来说说,那个叫米红的怎么处理?”
周珩来到桌前,站定了却没急着开口,只是眼神转动,瞟向林明娇。
林明娇这时接道:“虽然这次的事是意外,与咱们都没有关系,警方那边初步判定也是吸毒过量而死,排除了他杀可能。但米红这个人到底还是和景枫有过关系,以免将来这件事传出去,被媒体大肆渲染,咱们现在就得未雨绸缪,想些对策出来。”
说到这,姚总就开始煽风点火:“是啊,这些关系警方早晚能调查出来。而且现在不只是景枫,就连我们家心语都受到牵连。也不知道是谁对我们有这么大恶意,竟然怀疑这个米红和心语有关,要把屎盆子扣在我们头上,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转移视线……”
周珩忽然开了口,将姚总的话打断:“这件事关系的不是一个人,就算将来被媒体炒作,也不是景枫或是姚心语的新闻,而是长丰集团的新闻。无论是影响力还是知名度,集团公司的损失会是最大的。”
这话才是说到点上,也是许长寻最关心的。
许长寻皱了皱眉,看向周珩,只问:“那天你在现场,这件事你怎么看?”
周珩对上许长寻的眼神,平静道:“这件事可大可小。其实说穿了,不过就是米红吸毒身亡。这是一件命案,也是毒品案……”
可周珩的话还没说完,这次姚总反过来将她打断,还伴随着一声冷笑:“说的倒是轻巧,外面那些人会这么想吗,警方会这么想吗?米红是许景枫的情人,整个集团都知道,而且米红吸毒,这样调查下去,就会查到许景枫身上!还有,我听说你是最后一个见到她的人。”
周珩扫了一眼许长寻,见他眉头皱的更深,眼里闪过一丝不悦。
于是周珩转向姚总,开始反击:“姚总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我前一天把毒品塞给她的吗,还是说你要暗示那些东西和景枫有关。为什么你要冲着我们来,如今最重要的是解决问题,而不是栽赃!”
姚总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言。
他原本就有点着急,加上出事以后,周珩又和姚心语说了那样一番话,他是又着急又心虚。
方才在周珩来之前,姚总也是一边叫屈的吐苦水,一边试探了许长寻的意思,知道许长寻对许景枫“跑路”的行为十分愤怒。再加上许景枫这一年屡战屡败,许长寻早就对他失望透了,所以姚总便火上浇油,趁机再踩他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