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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景昕没有坐来时的车,而是吩咐了司机,留下来等康雨馨,因为她一定会喝多。
司机不疑有他,还帮许景昕叫了一辆车。
许景昕坐上车,报了别墅的地址。
等车子开出去一段,他又改了口,将地址换成另外一个地方。
目的地距离别墅也不算远,也在郊区,不过就是路边的一个绿化公园。
白天里这里看上去郁郁葱葱,不少上班族会为了图道近,从南穿到北,可到了晚间,公园里的植物看上去黑压压的一片,就有点吓人了。
许景昕沿着路灯走在人行道上,走着走着,就远离了灯光,往深处一个四角亭踱步而去。
四角亭附近没有亮光,也没有监控,晚上一般不会有人来。
可此时此刻,亭子里却坐了一个人。
直到许景昕走进亭子,越过那道人影,直接来到另一边,仿佛没看到对方一样,自顾自坐下来吹风。
半晌,那人突然来了一句:“你迟到了。”
许景昕看着远处天上的月亮,回道:“我腿脚不灵便。”
那人又问:“最近身体怎么样,还有你的腿。”
许景昕应道:“不会更好,但也不会更坏了。”
说话间,许景昕将拐杖拿起来,在黑暗中按了几下,就将拐杖拧开,从中间取出一个卷起来的信封。
他将信封放在旁边,又将拐杖装好,说:“资料都在里面了,收获不多,康雨馨的制毒工场至今没有和任何人透露过方位。我也只能从车胎上的泥土推断出,大概位置是在南区。”
只是江城的南区规划复杂,发展是最落后的一区,不仅有过去遗留下来的许多废弃厂房,还有一心仍在运转的工厂,包括农田、村舍,杂糅在一起,区分并不明显。
有些犯罪分子,往往就会把制毒工场隐藏在人烟稀少的村舍中,白天伪装起来,从外面看以为就是废屋,到了晚上才开工,将制毒废水排入河道。
这样的村舍往往道路坑洼不平,房屋层层叠叠,平日来往的都是村里人,但凡有个陌生人进去探路,都会被发现,分分钟就会惊动犯罪分子,即刻销毁证据。
像是那些毒贩,在干这一行的时候就已经开始铺设退路,而公安机关要在这样的环境下采集到证据,再上报,走完手续,再组织行动,等到现场恐怕早已人去楼空。
许景昕话落,坐在对面的黑影也跟着起身,将信封拿走揣进怀里,说:“现在市面上流通的高浓度毒品非常猖獗,很多黑市和夜场都在抢货,上头的意思是要尽快将这些犯罪分子抓获,最好是今年以内。”
许景昕吸了口气,接道:“要收网就要证据确凿,要将制毒窝点连锅端起。在这个过程中,我只有深度参与,才有可能拿到线索。”
黑影说:“这一点上头已经批准了,你可以深度参与。走位卧底的准则你也很清楚,只要不是‘钓鱼执法’,其他都不是问题。”
黑暗中,许景昕露出笑容,抬头的瞬间,又道:“可我一个人孤掌难鸣,很难成事啊。”
黑影想了下,回道:“这样吧,我们再讨论一下,我也会尽量为你争取,等我消息。”
许景昕没接话,直接站起身,拿着拐杖往亭外走。
那拐杖根本没落地,而他却也没有一瘸一拐,反而和普通人一样走的很平稳。
直到拾阶而下,许景昕手里的拐杖也轻轻碰到地面,皮鞋踩在石砖上,和来时一样响起“叩叩”声。
“钟隶。”就在这时,黑影开口了。
许景昕脚下一顿,却没有转身。
这名字既陌生又熟悉。
就听黑影说:“大家都不愿相信你牺牲了,你的兄弟,你的朋友,都在等你回来。”
几秒的沉默,许景昕只抬了下右手,指尖比在太阳穴,落下的同时,也再度迈开步子,很快走向路灯照射的前方。
……
另一边,宴会上,酒过三巡,不少宾客已经喝得上了头,有人陆续离场,有人还意犹未尽。
周珩坚持到下半场,已经有些疲倦了,她也无意留到最后,却又不好直接走人,便找了个时机和许景枫打了招呼。
许景枫见她面露疲色,又说身体不舒服,也没有勉强她的意思,只道:“既然不舒服就赶紧回吧,最好先去慈心住一晚,观察一下。”
“嗯。我会的。”周珩微微笑了,又看了眼不远处的于真,说:“余下的事,叫交给于真办吧,再见。”
许景枫跟着点头:“再见。”
周珩转身便走,坐着袁洋的车直奔慈心医院。
一个小时后,周珩已经靠坐在病床上,手里拿着遥控器,正在看晚间新闻。
她的思路一时飘得很远,一时又拉回到现实,直到手机忽然响起提示音,她才醒过神,点开一看。
是一份新邮件,匿名。
周珩在意识到发件人是谁的同时,手指也不由自主的将其点开。
和那次一样,里面有一句话,还有一张照片。
“你已经把你母亲忘了吧?”
而那照片显然已经有些年头,不是当下盛行的手机拍照,而是泛黄的纸质照片,后来又被手机抓拍存取的。
照片里有四个人,三个男人,一个女人。
那女人周珩一眼就认出来,正是她母亲梁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