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景烨说到这,眉头皱了起来。
周珩接道:“我也不是经常这样, 我都很久没有生过病了。再说, 在我睡着之前已经吃药了, 不会有事的。”
事实上,过去这两天昏昏沉沉的感觉,周珩并不陌生。
她至今仍记得,自己病的快要死过去的时候,也是在昏迷期间被人灌了药,然后她就陷入睡眠,做了很多梦。
这样的循环,在十年前发生过多次,可她还是一次次挺过来了。
这时,就听许景烨问:“你说你睡前吃了药,吃的是什么药,和心脏有关?”
周珩下意识应道:“是啊。”
许景烨疑惑道:“你都已经做了心脏移植手术了,怎么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么不稳定,还要吃药?”
周珩脑子反应还是有点慢,自然不能告诉许景烨,那些药是她在欧洲休养期间就一直在吃的,因为她当年受了很大刺激,那些药是为了安抚她的情绪才开的。
只不过最频繁的服用期也就是在欧洲时,回来后她大多时候都情绪稳定,已经很少用了。但就算不用,每年也都会从欧洲寄过来一些,让她以备不时之需。
而她的情绪一出现问题,身体就会下意识做出应激反应,会跟着出现很多生理上的问题,比如发烧,比如心悸,焦虑过度等等。
按照医生的说法,她是焦虑障碍,也有ptsd,也就是创伤后应激障碍。
前者会引起紧张不安的情绪,以及心跳加速,心率过快,手脚冰凉等症状,而后者会令人时常处于紧张状态,对有些事会过分敏感。
事实上这两种心理问题,都很难治愈,很多人甚至要背负一辈子。
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周珩还以为已经彻底摆脱了它们,毕竟这几年它们再没出现过。
可昨天,她又复发了。
很突然,没有预兆。
如今想来,或许是因为母亲的死因突然“揭破”,刺激了她的神经。
周珩随口搪塞了一句,说:“就算做了心脏移植,也需要小心保养,必要的时候也是要吃药稳定的。这心脏,到底不是原装的,偶尔发点小脾气,也正常。”
听到这话,许景烨总算舒展了眉头:“也是。”
周珩笑了下,非常自然的将话题岔开,扫向床头柜上的药盒:“你刚才说让我吃药,这又是什么药?”
许景烨“哦”了声,说:“就是感冒药,也有退烧的功效,我刚才问了廖云川,是他让护士送过来的。不过既然你已经退烧了,不想吃就算了。要是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一说到廖云川,周珩难免心生警惕,面上却不动声色,只道:“嗯,我想再躺会儿。”
说话间,周珩滑进被子里。
许景烨笑着看她,还替她将被子拉高,说:“那过一会儿,我叫你起来吃饭,饿了一整天,再不吃又要有别的问题了。”
“好。”周珩应了。
许景烨很快走出卧室,还非常贴心的带上门。
可这一次,周珩却是了无睡意。
她又在床上躺了一小会儿,将手机打开扫了眼信息和未接来电,周家倒是没有人找她,公事上也没有人骚扰,大概许景烨已经通知了部门,她生病了。
周珩又刷了一下微信,大多是无用的信息,倒是程崎发来一条,问:“什么时候有空见个面?”
周珩自然知道再见面意味着什么,是她要求程崎去查的面具人身份,上次程崎就说本周之内就会给她一个结果。
她没有立刻回,又闭上眼,梳理了一下思路。
然后,她想起了周楠申的那番话,想到母亲的死,或许是“周珩”做的。
而“周珩”的死,很有可能与她有关。
这两件事,在周楠申这里都是一个问号,哪怕他再肯定,她也是不信的。
至于那个面具人,倒是有可能知道谜底。
只是他说的话,她会信么?
恐怕也不会。
周珩在床上翻了个身,事到如今,发现自己竟然也不是那么着急揭露面具人的身份了。
她甚至在想,留在周家还是否有意义?
如果当初对母亲下手的,真是年仅十一岁的“周珩”,那么这个仇人也已经死了。
既然这样,她倒不如离开周家,摆脱许家。
只是他们会放过她么……
就这样,周珩胡思乱想了许多,直到她闻到一阵香味儿。
而她的身体比她更诚实,很快肚子也跟着叫起来。
周珩撑着坐起身,还有些虚弱,也是因为太久没有进食,手脚无力。
她缓慢地走到卧室门口,刚打开门,那香味儿就扑鼻而来。
周珩惊讶地来到开放式厨房,撑着高脚椅坐在案台前,就见到许景烨围着围裙,正站在灶台前看锅。
随即他放下汤勺,一转身,面露惊讶,说:“你怎么出来了,不睡了?”
周珩摇头:“太香了,没法睡,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