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珩说:“就算不是你生的,也是你养大的,哪怕你和她一开始是利用关系,好歹也投入过情感吧。没想到你对她的事那么的轻描淡写,我倒是低估你了。”
听到这话,蒋从芸投来复杂的一眼,可在那眼神中,周珩却找不到不屑或是冷漠,那里面似乎还有情绪波动。
但很快,蒋从芸就错开了,看向一边,低声说:“你懂什么,我能把她养的如花似玉一般,肯定是投注心力了。就是养个猫狗,看到它死了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啊。怎么,就非得我在面前大哭一场,让你给她偿命,你才觉得我是个人。”
这一次,周珩又疑惑的皱了皱眉。
蒋从芸这番话不像是演的,虽然说不上是情真意切,却也藏着几分真诚,而她还在小心掩饰,生怕露出太多。
怎么回事,难道蒋从芸很怕人知道她对“周珩”付出过真情?
可如今对着她掩饰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周珩突然觉得困惑了。
可就在这时,蒋从芸又开口道:“至于你说绑架案是你的手笔,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起了什么,怎么会这么以为。我就站在我个人的立场回答你,我和你爸的确怀疑过这件事,我们也找人去调查了。而且我们不止怀疑你,也怀疑过……她。”
这个她,指的自然就是“周珩”。
周珩没接话,随即就听蒋从芸说:“可是我们调查的线索总是到了关键地方就断掉。一开始我们还以为是巧合,直到类似的事发生了几次,我们才肯定是有人在背后做事。而且此人事先就预见到我们操作的方向,好像对周家的办事风格很熟悉。当然,这个人也很有实力,毕竟他要面对的是周家的情报网。”
“就是因为这些调查受到多重阻碍,我和你爸最终认定,那次的绑架案绝非你们姐妹任何一个人的手笔,以你们的力量和心智,就是联起手来也做不到这一步。不过我们也分析过,这里面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你们其中之一被人利用了,只是不知道是谁——其实不管当初回来的是你们中的哪一个,我和你爸都会怀疑,都会调查。你们俩都不是傻白甜,这种事要说一点没掺和,事先不知情,我们是绝对不信的。但到最后,我们也没想到你回来了,却把那几天的事都忘掉了。而且我们每次问起来,都会刺激到你,久而久之我们也就不问了。”
蒋从芸的这番话,周珩相信大部分都是真的,不仅逻辑合理,而且也与她知道的事实相符。
周珩跟着问:“这么说,你们早就知道是有人针对周家。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找过这个人,这一点都不像是周楠申的性格。”
“知道又如何?你以为他没有找过么?”蒋从芸自嘲的笑了下,“我们的线索一直追到了海外,那已经不是周家的势力范围了,我们又能做什么?再说,当时你病的那么厉害,你爸根本没心思管那些事,他就只希望你能恢复正常。”
只希望她能恢复正常?
周珩疑惑了。
周楠申对她有这么在意和关心么?
周珩心思一转,又问:“你不想知道我想起了什么么?”
蒋从芸跟着看过来:“你愿意说?”
“当然,说出来让你帮着分析一下也好。”周珩笑了下,又很快收起,再次出其不意道:“我在那间绑架我们的仓库里,见到了一个人。他能在里面自由出入,而且我在那之前就认识他。”
蒋从芸连忙问:“是谁?”
周珩缓慢的吐出那三个字:“许、景、烨。”
“怎么可能,他对你……”蒋从芸下意识说了这么几个字,很快又顿住了。
周珩抓住了这个瞬间,正准备发问,就听蒋从芸又道:“他对周珩有多上心,你也是知道的。哪怕你说是他帮着‘周珩’策划了绑架案,我都信。”
蒋从芸言之凿凿,周珩从她的话和表情中完全找不到一丝破绽,而且站在蒋从芸的立场,她也没必要替许景烨说话。
随即周珩思路一转,又想到刚才蒋从芸的“口误”,于是又开始诈她:“那么那时候的我,和许景烨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在我的记忆里,我还看到我和他的一些亲密举动?”
蒋从芸接道:“这我怎么会知道?”
这听上去是很正常的一句回答,但周珩却起了疑。
如果蒋从芸真的毫不知情,她问的就应该是“还有这回事”。
这么看来,蒋从芸是知道的。
这时,蒋从芸发问了:“话说回来,你在那个仓库里见到许景烨,然后呢?”
周珩抬了下眼皮,对上蒋从芸的目光,她想了下,说:“然后,我看到那些绑匪去侵犯‘周珩’,而许景烨选择袖手旁观,他因为看到我害怕,还来安慰我。”
蒋从芸的表情瞬间变了,嘴里喃喃道:“这么说,真有他的事儿……”
“不对吧。”周珩突然说:“你刚才还说许景烨对‘周珩’是真的,怎么听到我的话,竟然不维护他了?”
蒋从芸叹了口气,没有半点紧张,反而比刚才轻松了不少,还拿起茶壶又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口才说:“我有什么可维护的,你都说看到是他了,我还能说什么。”
不对,这种反应不合理。
周珩盯住蒋从芸的表情变化:“如果真是他主使的,这件事也能解释得通。许景烨对周家的办事风格是了解的,他也有能力躲过周家的耳目操纵这一切。”
蒋从芸继续喝茶,还耸了下肩。
周珩又道:“你刚才口口声声的说,你对‘周珩’有感情,现在知道是他干的,又好像没事儿人似的。”
“那你还要我怎么样?”蒋从芸问:“找他报仇,给他一刀,还是去警局揭发他的罪行?你觉得哪一件我办得到?再说了,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也只是想起一点片段,你自己也不确定吧,你有证据么?”
这一次,周珩没接话,她神色凝重,仍在整理着思路。
相比之下,蒋从芸反倒像是卸掉了压力,喝完一杯茶还来了句:“刚才没细品,你这手艺真的越来越好了。”
这话落地,蒋从芸又看了过来,还笑了声,仿佛闲聊天一样:“看你这模样,是不是和景烨吵架了?要不然怎么突然大晚上跑过来找我对峙,该不会只是因为你想到那些片段吧?我劝你啊,还是不要刨根问底的好,有些事过了就过了,人生嘛,还是糊涂一点比较舒服。想得太多,知道的太多,就会劳神,会短命的。对了,你这趟出差有收获么?”
周珩听了蒋从芸一通废话,这才吸了口气,将烦躁压下去,等负面情绪都沉淀下来,才说:“有。许家和姚家的买卖黄了。”
蒋从芸正将茶杯凑到嘴边:“黄了?这还叫收获?”
周珩却慢悠悠笑道:“这和周家又无关,而且我和姚岚还交了个朋友。”
蒋从芸眼见周珩“渔翁得利”,哪怕再迟钝也意识到问题所在:“你和景烨,真的闹别扭了?”
周珩直接说道:“应该说是,他将我作为筹码,送给程崎几天。作为回报,程崎给长丰集团降了十个百分点的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