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昔日身边的人活灵活现的,罗舒钰一阵阵恍惚,直到庆旺的扯着嗓门喊:“公子,出事了!”
罗舒钰被庆旺吼醒,睁开双眼,他伸手在庆旺的脸上掐了一把:“疼不疼?”
庆旺皱着被掐疼的脸,凑近罗舒钰,这样可以减轻被掐的力道:“公子,公子,疼疼疼,庆旺做错了什么,您要用力掐我。”
罗舒钰摇了摇头,不知他记忆中的那些事情到底是一场梦还是别的,一时半会儿有点迷糊,如果是真的,那他现在是借尸还魂?
但也只听说过还魂在别人的身体,可他现在回到的是自己身体,庆旺还如此年轻。
被放过的庆旺又开始着急起来:“公子,真的大事不好了!”
罗舒钰冷静下来,问他:“什么大事不好了?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让主母瞧见又得挨一顿板子,届时我可不替你说话。”
庆旺连忙认错:“小的知错了,但事情真的很着急,我刚听老爷和夫人说皇上要给你和三皇子赐婚!”总算能把他打听到的事说出来了,急得他哎,公子怎生一点儿都不急!
罗舒钰皱眉:“赐婚?”
这是他第二次听到这两个字,只是他心头微震,却没了上一次的抗拒、委屈、满满的不甘和最后的妥协。
且听到三皇子三个字时,他愣了愣神。
眼前浮现的是李明瑾被万箭穿心的画面,还有他临死前反复强调的那句话。
“罗舒钰,下辈子一定要离我远远的……”
曾经的他以为李明瑾对他毫无感情,他们成婚多年,却从未同过房,唯一一次也是李明瑾不小心中了药,然后跟他弄了一晚,那晚记忆犹深,李明瑾很温柔,事后还帮他清理,抱他去洗澡,从始至终都未曾真正的伤害过他一分。
一个舍命替你挡刀挡箭的人,怎么会对你没有感情?
或许一直沉浸在难过的情绪中,他从未问李明瑾为什么要娶他,世上那么多可以选择的女子和公子,为何单单选他。
大夏国分三类人,男子,女子,公子。
公子介于男子和女子之间,有生育能力,但生育能力却较女子低下,不易受孕,一个需要传宗接代的家族是不会寻公子作为家中主母,大多都会选择女子为妻。
公子在大夏国的地位并不高,即便嫁人从来没有被选为正妻的。不过,如今的大夏国和以往又有不同,当今圣上的后宫就有一位晋至妃位的公子,很得圣人欢心,多年来一直在四妃中占有一席之地,也使得大夏国公子们的地位有所提升。
刚刚收到风声,在前头张罗的管家突然跑来通知罗舒钰到前厅迎接圣旨。
罗舒钰在庆旺的提醒下换上了一身衣服,他没想到,圣旨来得这么快,和上辈子一样,没有给他做心里准备的时间。
如今,倒也不需要了。
前厅人很多,他父亲罗仁寿,当家主母,年过六旬的老太太,在家的兄弟姐妹都出来了。
罗家比较复杂,罗舒钰是嫡出公子,但是他母亲陈氏在早些年因病离世,如今的当家主母是跟了罗仁寿多年的刘氏。陈氏去世一年后,刘氏被抬为正妻,她膝下有两儿一女一公子,很是得宠,连老太太都要给她几分薄面。
罗舒钰虽在家里不怎么受父亲重视,但他到底是嫡出公子,平日拮据些倒也过得下去。
坐在正堂太师椅上的是一位侯爷,身边跟着捧着圣旨的老太监。
罗仁寿正跟文昌侯说着客套话。
文昌侯有了些年纪,但眼尖儿,一听有人喊“三公子来了”便起身,对着罗仁寿说道:“罗尚书,我们开始宣圣旨吧。”
罗仁寿抬了抬手,恭敬道:“侯爷您请。”
文昌侯等着罗家人集体跪好后,开始宣读圣旨。
“罗舒钰接旨。”
罗舒钰利落跪下接旨,姿态端庄,不亢不卑,文昌侯瞧了一眼,觉着是个好孩子,这模样,这仪态,配给三皇子,可惜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礼部尚书罗仁寿之子罗舒钰端庄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今皇三子年已弱冠 ,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子与配。值罗舒钰待字闺中,与皇三子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知特将汝许配皇三子为王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钦此!”
罗舒钰耳边听着圣旨,心绪飘远。
李明瑾,我罗舒钰这辈子定会对你不离不弃。
第2章 讨要嫁妆
送走宣读圣旨的文昌侯和随行的太监,罗家人又恢复往日的气氛。
老太太被扶了起来,她也是有诰命在身的,丫鬟给主人家们奉上茶,一通下来,各人脸上都有光,各自找位置,老太太和罗仁寿坐在主位,刘氏坐在罗仁寿下首,其他小辈则各自找位置坐下。
罗舒钰作为公子,并没有得到多少罗仁寿的喜爱,甚至是有些疏离,他的态度也影响了老太太对他的关爱程度。
上辈子的罗舒钰或许太过在乎亲情,总会替罗仁寿对他的疏离找借口,只有在需要他的时候,罗仁寿才会表现出一副慈父模样,装模作样关心他几句,现在想想,更多的是想利用他得到三皇子府的消息罢了。
早些年,罗舒钰还想跟罗仁寿多多亲近,毕竟是自己的生父,也是这个世界上他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可经历过这么些事之后,罗舒钰再回过头来看罗仁寿,他不过是个见利忘义的小人,他对母亲没有喜爱,不过是贪图他母亲家族可以给他带来的利益,当年娶他母亲时,还不过是个六品小官而已,走到今天的位置很大程度是沾了他母亲娘家的光。他不仅见利忘义,在他母亲的家族出事后还避之不及,难怪这些年他们罗家从未与陈家那边有联系,罗仁寿真的把自私自利、过河拆桥表现得淋漓尽致。
看着这些他曾经当作亲人的人,一个个看似菩萨般慈祥温和,其实都是面目可憎,罗舒钰只感到阵阵心寒。
他现在清晰的记得,他和三皇子被关进大牢后,罗仁寿从未到牢里看过他一眼,他用一块母亲留给他的玉佩托人去寻这位生父救他孩儿一命,然而,罗仁寿留给他的只有一句话: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一语双关,他谁都不救,自保要紧,或许并不是自保,也许还亲自双手呈上捏造的证据。
罗舒钰对这位素有“温和恭谦”美誉的父亲可真是恨极,他此刻捧着的圣旨倒不再沉重,上辈子他觉得这道圣旨是要他的命,这辈子却是他的保命符,是他未来的保障,。
上辈子的他实在是太过于相信他这位人面兽心的父亲,从未怀疑过他对自己是否存在父子情,一叶障目。
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何其愚蠢,父亲偶尔施舍他一点父子之情,他便将自己在三皇子府的事一一透露给他,现在不得不怀疑,三皇子通敌一事跟他父亲有莫大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