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道亮光从棺材中迸发而出,白千赤猛地扑到我的身上,将我牢牢按在地上。
“嘭”的一声巨响从棺材中传出,随后便是一系列猛烈的撞击声萦绕在我的耳边。
“眉眉,你没事吧?”白千赤将我护在身下紧张地低声道。
我随手抹了一下眼睛,查看房间内的情况。
房间中央的棺材已经被刚才的爆炸完全炸得粉碎,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在晶莹透明的粉末中,大片殷红色的鲜血混杂着暗黄色的液体缓缓地流出。在那些黄红相间的液体之中还参杂着白色的浑浊物。
方才的爆炸,或许就是源自于此。
“约翰呢?”我拉着白千赤的衣袖微微地探出半个头,试图从爆炸的粉末中找到约翰的踪迹。
我看得很仔细,房子中央除了满面红光的巨人之外我再也没看到另一个活物。甚至连约翰的尸骨我也没找到。
忽然,我的目光被最中央的一滩红血吸引住了。
红血之中似乎隐隐露出一小块碎布。
我瞪大双眼,看得更仔细了些。心里一直在祈祷着自己是看花了眼,这不可能的,绝对不是的。
就在巨人起身的那一瞬间带起了一阵阴风,将地面上透明而又晶莹的粉末吹起,粉末之之下的碎布片彻底地暴露在我的眼底。
我的心,在那一瞬间紧了。好似有一张强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捏住我的心脏,不给留下一丝缝隙。
此刻的我仿佛失去了周围的氧气,拼命地大口呼吸但还是觉得胸腔难受的厉害。
那是一块很旧的布,尼龙材质的,原本的泥棕色被洗得发白。约翰进来的第一眼我便注意到了他身上穿着的裤子,正是尼龙材质的。
一个生活在红灯区的小孩,原生家庭必然是不好的,甚至可以说是很恶劣。若是一个能够过得去的家庭,约翰也不至于沦落到要出卖自己作为资本换取金钱。
可是他的衣服却洗得干干净净的,甚至连衣袖、衣领子最难洗的地方都没有一丝的污渍。若不是他身上的裤子被洗的发白,我一定会以为那些都是新的衣服。
一个热爱生活的人,才会将生活过的如此的精致,不因为所处的环境而自暴自弃。
越是这么想着,我心里就越发地难受。约翰不过才十七岁,早死也只能算是他命不好,那死之后还有受这样的痛苦,又算什么呢?
我不知道。
小时候我一直对一句话很不理解,“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现在想来,世界上哪里有什么公平的事情。
有些人出生已经注定了他的一帆风顺,有些人出生就注定了他的坎坷。
虽然每次我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白千赤总会说是因为他们上辈子做了恶,所以这辈子才要还。可是世界上的事情真的是讲究轮回因果的吗?那约翰又到底是做了什么样伤天害理的事情才会遭遇到如此的惨事?
这一霎那,我的泪水再也绷不住了,如关不住闸的水龙头一样不断地往下流水。
鼻头也酸涩的厉害,仿佛有人按着我的脑袋,将我的鼻子对着天高高地仰起,而后不断地往里面灌入陈年老醋一般,涌上脑门的酸楚。
“约翰他......”我怔怔地望着白千赤,抓住他手臂的手不停地颤抖,仿佛有一个重重的砝码挂在我的手臂上一般。
“死了。”白千赤面无表情地说。
那滩污秽上的粉末逐渐被鲜血浸染,顺着地板往低处流去,露出了灰白色的骨头。
眼前那一坨血肉实在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语去形容才算是贴切,我勉强能够看出一个人形,但其实他的胳膊和腿都没有了,只剩下一个瘪得不像话的脑袋耷拉着在身上。
约翰身上的肉已经稀烂,灰青色的血管连带着皮肉粘黏在白骨之上,骨头之中白色的半骨壮物粘腻地躺在地面之上。
除了“恶心”我想不到任何的词去形容我此时内心的感受。
而且,看着眼前的那一滩东西,我脑海里产生了一种诡异的想法。那一滩东西竟然还很像这两天我经常吃的咖喱,红黄相间的。
现在的感觉就是我肚子里都是肉酱,血腥味在我的舌尖蔓延,粘腻而又恶心的感觉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我忽然想将这两天吃进肚子里的东西通通吐个干净!
忍住着恶心的感觉,心里又升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