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去……”景铄顺口正想赶人,晏恣急忙截住话头:“喝!怎么不喝!我还没喝过酒呢!”
“女子……喝酒……不妥……”卫予墨冷不丁地插了一句,“还是以茶代酒。”
“夫子让我尝个鲜吧,”晏恣嬉皮笑脸地凑了过去,“就喝一小口,不让别人瞧见,成不?”
晏恣那张俏皮的脸庞骤然在卫予墨眼前放大,卫予墨的脸一红,不吭声了。
坐在景福楼的包房里,看着山珍海味一道道地端上来,鱼翅、燕窝、鲍鱼……晏恣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背靠大树好乘凉。
晏恣喝的酒是景家的商队从千里之遥的波斯国带来,整个大梁只有寥寥数瓶。据说此酒是葡萄酿成,色泽嫣红,口感甜中带酸,酒性很浅,深得京城贵妇拥趸。
晏恣也觉得很好喝,一时没忍住,多喝了两口,脸颊上顿时漾上了一层粉色,俨如山间初绽的桃蕊。
卫予墨不善饮酒,只是以茶代酒,而另三人喝的是景福楼独家密酿的元丰酒,几杯下肚,连眉头都没皱一分。
菜是好菜,酒是好酒,五个人一起经历过赛事,又都是年轻人,凭空便多了几份信赖和直率。
景铄能言健谈,晏恣插科打诨,卫予墨博览群书,辛子洛见多识广,而霍言祁虽然惜字如金,可偶尔说上的几句话,句句都在点子上。
大梁的山山水水,番国的风土人情,海外的秀丽风光,一件件说起来都是如此迷人,听得晏恣心驰神往。
“那轶勒呢?你们谁去过轶勒?”晏恣忽然想了起来。
席间的人忽然都沉默了下来,良久,卫予墨轻叹了一声道:“我读过一本书,是前朝的一名学者写的游记,里面有一篇便是专门写轶勒的。”
“我曾经去过。”辛子洛忽然道,“那里很美,连绵的雪山,一望无际的草原,马群牛羊就好像天上的星星。”
“我也曾到过大梁西北边境,”景铄叹息着道,“听说我们被占领的梁丰、穆宁两地,大梁人是最低等的,被轶勒人奴役。大梁的商队在西北边境和其他小国行商,也总是被轶勒人处处刁难、洗掠。”
“那里的人都像那日松他们那么厉害吗?为什么当时我们会输得那么惨?”晏恣很是纳闷,从前的她,只知道玩闹,可是,这次的蹴鞠,却让她看到洛镇以外,那里有更广阔却也更残酷的天地。
“前朝*,军备不整,人心所背。”霍言祁冷冷地道。
卫予墨点了点头,脸色凝重:“言祁说得有理,不过,轶勒人的确骁勇善战,他们天生高大力足,配上他们的马匹耐力好,速度快,一人能敌我们十人,的确不能小觑。”
晏恣想起晏若昀那日说的话,心口忽然一阵发闷:“他们还占着我们的城池,为什么不去夺回来呢?”
霍言祁忽然举杯一饮而尽,一字一句地道:“总有一日会把他们赶出我们大梁的国土。”
“是,总有一日!言祁兄说得太好了!”景铄一拍桌子。
卫予墨也慨然道:“好,为了言祁的这句话,干一杯!我虽然是个读书人,却也定要为大梁的昌盛出力!”
晏恣不由得热血沸腾了起来,取过酒壶,一人倒了一杯酒,豪气千干地举起杯来:“好,今日所言,我铭记在心,若是有朝一日把轶勒人赶出大梁,我们几个再回到这里,一起不醉不归!”
五个酒杯碰在一起,发出一阵脆响。
五张年轻的脸庞被酒意蒸腾着,在这一刻,显得无比真挚和亲近。
这一场酒,足足喝了快两个时辰,最后大家都有些头重脚轻,各自进了景福楼的贵宾房。
霍言祁小憩了片刻,他的体力充沛,不一会儿便恢复了正常。
旁边几间屋子还是悄无声息,他走到晏恣的房门前,举手犹豫了片刻,转身朝外走去。
在柜台留了一张小笺,霍言祁离开了景福楼。
看看天色,已经将近末正,他走得飞快,不一会儿便到了洛镇通往京城的官道口。
路旁的凉亭里有人牵着白马等着,一见到他,那白马立刻恢恢地叫着朝他跑来,亲昵地蹭着他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