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霍言祁奇道,“顺风耳吗?”
晏恣瞪了他一眼,悻悻地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傻子都能看出来吧?”
霍言祁正色道:“我和她说好了,派了南衙禁军的神射手亲自上门教她。”
晏恣忍不住闷笑了起来。
“你呢,和予墨在聊什么?”霍言祁佯作不经意地问,“你不是说他不理你了吗?”
“误会,都是误会。”晏恣快活地解释道,“予墨送给我的信不知道被谁偷走了,我们俩和好啦。”
霍言祁心里略略不舒服了起来,嘲弄地道:“一点小事就高兴成这样。”
“我是小人物,和你们大人物没法比。”晏恣俏皮地冲他做了个鬼脸。
霍言祁也不和她争辩,只是从怀里取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递了过去。
晏恣打开来一瞧,顿时发出了一声惊叹,只见盒子里放着一支桃花簪,金色的簪针衬着白色的桃花,一溜儿的鎏金勾勒,中间的花蕊微微颤动,更显得那桃花栩栩如生。
“我在岭南时看到的,比起子洛送的那个桃花镯,哪个好看?”霍言祁矜持地看着她,眼神期待。
晏恣扑哧一声乐了,这怎么成了个小孩子似的,还非得和辛子洛的比个高低。“你的好看成了吧?”
这语气让霍言祁有些不满:“太勉强就算了,我去扔了重新找。”
“别,我很喜欢。”晏恣迅速把盒子合了起来放在了身后,想了一下发起愁来,“可是……我不会用簪子。”
“不用,吴婶会,”晏恣美滋滋的道,“吴婶的手巧着呢,什么飞天髻、香云髻她都会。”
霍言祁凝视着她,脑子里勾勒了一下晏恣身着盛装、云髻朱钗的模样,不由得一阵心跳加促,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头呼之欲出……
“对了,”晏恣忽然想起了什么,手忙脚乱地在怀里掏出一件东西来,放在霍言祁的手上,“给你,我亲手做的。”
山庄里的沉水香卖掉了一块,剩余的她亲手跟老木匠学了好一阵子,打磨成了一个个圆溜溜的沉香珠,刚好凑齐了五串。
这串沉香珠一个个圆润光滑,绿中带黑,看起来分外沉稳厚重,其中一颗还刻了一个“霍”字。
“你刻的?”霍言祁十分喜欢,爱不释手地把玩着。
晏恣有点不好意思了:“我练了好一阵子,虽然不太好看,你也将就着吧。”
“很好看,”霍言祁抚摸着上面歪歪斜斜的笔划赞道,“质朴天成。”
晏恣显然很受用,得意地道:“这沉香手串你一定要贴身戴着,据说能延年益寿,防治百病,而且戴久了便会有暗香传出……”
霍言祁的眉头皱了起来,打断了她的话:“你做了几串?”
“我们五个人一人一串啊,我花了一整块的沉水香料呢。”晏恣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不解地答道。
霍言祁沉下脸来,拿着手串一动不动。
晏恣恍然大悟,这人一定是从小被娇惯了,见不得别人和他用一样的东西,她挠了挠头解释道:“霍小哥,你这串珠子是最大,比他们的都好。”
霍言祁的脸色稍霁,嘴角微抿:“为什么?”
“我算过了,你的年龄最大,排行第一,子洛和予墨一般大小,算是老二和老三,景铄第四,我第五,所以,你拿最大的,我拿最小的。”晏恣解释道。
“你的呢?”霍言祁冲着她伸出手来。
晏恣一撸袖子,一串墨绿的珠子出现在她白皙的手腕上。
霍言祁伸手撸了下来,慢条斯理地解开,找到那颗刻着“晏”字的珠子,把自己刻着“霍”字的换了上去,两串手珠放在一起端详了片刻,满意地问:“这样才好看,你要哪一串?”
“你……你有没有搞错啊……”晏恣嘟囔着,“这样好难看。”
“很好看。”霍言祁没理她,直接把那串小的重新套回了晏恣的手腕上,“这样我们俩的和别人的都不一样了。”
晏恣纳闷了:“为什么要不一样?我们俩的交情……很特别吗?”
霍言祁愣住了,对,为什么要不一样?
一直以来在他心中蠢蠢欲动的不明物体又开始涌动了起来。
为什么见到晏恣会心跳加促?
为什么一碰到晏恣耍赖便会无可奈何?
为什么看见她受伤便会手脚发软?
为什么外出公干会时时忆起她的笑颜?
园子里木樨飘香,金菊吐蕊,一个个千娇百媚的美人莺莺燕燕,却入不了他的眼。
而近在咫尺的女子清透的眸子忽闪着,黑若点漆,却直直地撞入了他的心尖。
那种暖暖的、醺然欲醉的感觉席卷而来,遍布四肢百骸,霍言祁好像明白了什么,喉咙有点干燥了起来。
他轻咳了一声,低声道:“小恣,我……”
话还没出口,忽然耳边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风声,一只绣球朝着他们飞扑而来。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晏恣便一下子窜了起来,一个玉佛顶珠停住了那球,旋即一歪头一耸肩,球一下子便到了她的脚尖,她的脚尖一点,球重入了空中,她一个空翻,脚裸一拐,一个漂亮的凤归巢,裙角飞扬,球重新向着来处而去。
这几下一气呵成,几乎就在须臾之间,霍言祁却定在原地,脑子里一片混沌。
“漂亮!”有人高声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