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杜文德被带到曹跃跟前的时候,二十七岁的杜文德居然在一夜之间斑白了头发,脸上甚至出现了皱纹,几天前神采奕奕的表情已经换成了面如死灰,他低着头沉默不语,任凭辛洛将他的罪状一一读出来。
长久之后,杜文德终于说道:“我认罪。”
曹跃喟然长叹道:“你不该一错再错。”
“是啊,我不该贪心不足。”杜文德道,“将军,罪不及家人,还请将军不要动我的家人。”
“你放心,你毕竟只是贪污和贪财,并未造成太大损失。”曹跃道,“我不会伤害你的家人。”
杜文德道:“国俊死,我就觉得蹊跷,我以为这些天的努力,我能够活得一命,但曹二郎毕竟是曹二郎,我还是难逃一死。”随后他长呼一口气道:“担惊受怕了几天,终于还是等来了,倒是解脱了。”
曹跃转身挥了挥手,道:“待下去吧。”
杜文德被带了下去,辛洛才说道:“报告将军,属下从杜文德的几处藏匿点搜出了三十万两银子。”
曹跃吃了一惊,道:“多少?”
“三十万两。”辛洛确定道。
曹跃拍着脑袋跳了起来,大叫道:“怎么会这么多?三十万两,三十万两,真是三十万两?”
辛洛苦笑道:“我当时也是惊呆了,还以为是手下差错了数目咧,但我自己去查之后,还是确认就是三十万两银子,包括了五万两白银和二十五万两合盛元的银票,每张银票最少一千两,最大三千两。由此可见,为了参加灞桥大会各地民团和山寨可是花了不少银子,最后都落在他的腰包里了。不过最后还是到咱们手中了。”
曹跃道:“三十万两银子,可是咱们够血军一年的军费了,杜文德倒是办了一件好事,我舍不得收钱,他倒是帮我们收了,他死后厚葬了他吧。”
“如何行刑?”
“你让李石头去行星,枪毙了吧。”
“是。”
从杜文德身上,曹跃真正感受到了后世所谓的小官巨腐,有时候贪污不在官大官小,而在职务的重要性,曹跃将如此重要的职务交给了杜文德,足以让他反思许久。经过慎重考虑,曹跃决定将负责民团和绿林联系的工作交给李石头,李石头性子活泼,但口风极严,尤其是李石头是自己的老兄弟,值得信任。在曹跃看来,李石头最大的长处就是与人沟通打交道和他的忠诚度,但变通方面肯定不如杜文德。
工作未必要交给最能办事的人,但一定要交给最忠诚的人。很多人说自己的领导或者头头是个猪,连事情都办不好,可是他么却还是上司,其原因就是对于自己的上司的上司而言,他是被委以重任的可信者。
李石头惊讶不已,临时被调到了幕僚处,担任幕僚处内务科去了,当得知自己的任务之后,李石头仔细考虑一番,决定承担起来。他在军械处虽然做的是处长,可军械处最重要的几件事就是购买军火和调配军火,购买军火交给夏普林更加适合,而调配军火又不是李石头喜欢的工作,所以他在军械处极为不开心。杜文德的工作是协调民团和绿林山寨,负责收编土匪绺子,记录地形地貌,整理西北档案。这个工作难度很高,可挑战起来非常有趣,李石头勇于接受。
而后辛洛告诉他,由他处置杜文德,李石头更加高兴了。他押着杜文德来到城外距离灞桥军营不远的一处荒地,踏着白茫茫的大雪,李石头说:“杜文德,你还记得一个人吗?”
“谁?”
“吕叫驴。”
“吕叫驴?”杜文德想了一下。
李石头冷笑道:“我兄弟,当初我们一起从康把总的亲兵队,投靠到曹将军的队伍里,平日天天跟我吵嘴架的那个龅牙。曹将军派他去求军医,结果他被人从背后射中一箭。”说着,李石头翻开衣领,掏出一根红线拴着的一支箭头,在杜文德身前晃了晃,咬牙切齿地说:“你该不会忘记吧?这才没几年的事儿。”
杜文德仔细看了一下,苦笑着说:“没忘,是我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