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
陆康一开口,刚刚还说不善谋划的李易就出声打断,只见他毫不客气的说道:“一旦上奏天子,事情必然生出许多变数,而且,朝堂上的那些人,季宁公难道可以肯定他们全都是心向天子,而不是袁家?”
陆康顿了顿,轻叹一声,道:“好吧,就依襄侯所言,先不上奏天子,唉……”
对于李易的反应,其实陆康早有猜测,只是他不甘心,还想试试罢了,现在看来,李易在这件事上完全是想撇开朝廷了,偏偏如今朝廷的烂摊子,他都没法为朝廷说话。
陆康强忍着不去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又道:“襄侯计谋虽奇,可重创袁术,然而万一袁术见势不妙,迅速退兵固守寿春,襄侯兵少,很难再有建树,相反,一旦给袁术机会卷土重来,兵马必然更胜之前,还会是一场苦战,所以,老夫准备事先修书徐州陶谦,荆州刘表,同时老夫也联系扬州世家,只要襄侯发动之后,我们四方兵马一齐出兵寿春,阻断袁术归路,届时袁术必然败亡!”
陆康的建议是从大局考虑,毕竟袁术肯定是越快消灭越好,而且也很给面子的将李易单列一支兵马,但李易只是稍微想想,就发现不管从哪个角度考虑,他都必须否定陆康的计划。
李易摇头,用明显带着失望的语气道:“季宁公难道不知‘臣不密则师身,几事不密则害成’的道理?”
陆康表情有些不太自然,他当然明白李易所指,只是他也有自己的打算,不过考虑到李易的想法,再退一步道:“徐州那边我不会透漏襄侯的事情,纵然有消息走漏也对大局无碍。”
李易眉头一挑,问道:“这么说,对于刘使君那边,季宁公还是打算如实相告了?”
陆康看了李易一眼,点头道:“不错,毕竟襄侯也要在荆州行事,若是刘使君那边能有所准备,自然是好的。”
“呵呵……”
李易笑了笑,忽然起身一礼,道:“如此,易告辞了。”
说罢,李易转身就往外走,陆康惊讶了一下,然后赶忙伸手抓住了李易的袖子,苦笑道:“襄侯若是觉得有什么不妥,大家好好商量就是了,何须如此?”
李易轻哼了一声,说道:“季宁公忠义,李易佩服,然而按照季宁公行事,李易怕是早晚要身陷危难之中,所以,为了保全性命,为了后半生富贵荣华,易觉得还是回寿春一趟,与袁使君重新细谈一番比较好!”
“你——”
面对李易这近乎无赖的举动,陆康有些生气,不过他也知道李易的话多半是气话,是不满他的安排,咬咬牙还是将火气压了下来,无奈道:“此为稳妥之法,还请襄侯以大义为先啊!”
“呵呵……”
李易不屑的笑了笑,道:“荆州,徐州,季宁公,再加上李某人,届时四路兵马,易为自己身家性命计,绝对不会接受旁人调度,也不会做那开路先锋,而荆州与徐州兵马,必然互不统属,而季宁公虽然没有私欲只是一心除贼,奈何其他几位都是俗人,也就是说,四路兵马四个心思,呵,也不知道袁术到时候是分头击破,还是用一出反间计,不战而屈人之兵呢?”
陆康微微张嘴,竟是被李易说的哑口无言。
其实陆康是知道一些兵法的,也亲自带过兵打过仗,奈何时也,势也,现在的天下局势可比陆康打仗那会要复杂的多,这位老人的想法其实已经有点根本上了。
想了想,陆康面露不甘之色,只能继续退让,道:“如果不联系徐州,如何?”
李易还是摇头,陆康有些焦急了,说道:“襄侯谋划虽好,但此事轻易还是不要冒险了,只有事先得到刘使君配合,才能万分周全啊!”
李易依然不为所动,见陆康还要再劝,李易只好干脆说道:“若是提前知会刘使君,事后李易功劳能得几何?”
有了之前李易赤果果的贪功之言,陆康虽然无语,但还是果断说道:“老夫做保,今次是以襄侯为主,只要……”
“李易信得季宁公,却信不过刘景生!”
“你——”
“季宁公想来应该知道,易在荆州可是被人数次暗杀呢,偏偏易又是个惜命之人,所以,还请季宁公谅解。”
这回陆康没话说了,因为刘表想杀李易的这个说法,天下间但凡关注荆州局势的人多少都知道一些。
其实一开始陆康对这个事情是有怀疑的,认为刘表不会那么没品,不过在蒯越告病辞官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刘表的黑锅就被扣死了,陆康自然而然的就认为背后肯定是刘表指使,而蒯越不过是刘表推出来的替罪羊罢了。
陆康莫名的对刘表生出一丝不满,李易这种人你没事动他干嘛,而且真要动了,那就不管不顾的彻底能死他,结果现在事没干成却白惹了一身骚。
陆康叹了口气,他发现自己确实是老了,在一个小辈面前竟然都会如此无力。
其实他何尝不知道“几事不密则害成”的道理?
以为他真想拉刘表与陶谦参与进来?
一半原因是对付袁术没错,还有一半却是因为李易这个竖子满口利益,完全不提忠义,不让徐州和荆州的兵马过来牵制他,陆康心里不踏实啊?
要知道,这次事情一个不慎,就会让大汉江山塌去半边天啊!
只是李易寸步不让,陆康奈何?
陆康整个人好像进入了一种半失神的状态,很没形象的半靠在身后的屏风上,双目浑浊,满脸沧桑,片刻后,用带着些发颤的声音问道:“襄侯,就当是老夫……”
李易不待陆康把话说完,就抢先说道:“此乃董卓之后天下间的头一份大功劳,易只愿与季宁公分享,其他人,不管他是谁,全都不做考虑,不然,李易宁可去做一回乱臣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