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李易并不是一个人,他手下还是有聪明人的。
就听贾诩的笑声忽然打住,然后笑容一敛,拍案而起,指着袁涣大声呵斥道:“袁功曹,你代袁使君而来,我家襄侯不曾有半分失礼,对袁使君更是心怀敬畏,然而袁功曹却如此试探我家襄侯心意,难道就不觉得太过失礼,太过让人寒心了么!”
这么久了,李易还是头一次见贾诩如此动怒,虽然说这个怒气是装出来的,但李易不得不承认,他是真没看出半点毛病。
而且,随着贾诩的这一声呵斥,房间内的气氛还莫名缓和了许多。
李易继续沉着脸,装出一副被人怀疑试探,非常不满的样子。
袁涣被贾诩的这一声呵斥给震得楞了楞,但随后也大笑起来,无视了贾诩那愤怒且窝火的眼神,只是对着李易拱手道:“襄侯可知涣从何处而来?”
李易下意识的就要说,你不是从扬州来的么,但转念一想,立时就知道不对,不过他没说,只是摇头。
袁涣倒也干脆,直接说道:“涣奉袁使君之命,先去长安见的吕奉先,然后回来才见的襄侯。”
李易一听,暗道果然,心里感觉却是更糟,就连其他几人也是脸上一沉,几乎全都猜到了,是吕布那边出了点问题。
果然,就见袁涣继续说道:“袁使君起兵,吕布又在长安处境不佳,所以袁使君先前就遣使拉拢,但吕布态度暧昧不明,使者无可奈何,回报使君之后,使君让袁某再次前往长安劝服吕布。”
“说来惭愧,袁某才智平平,纵然费尽口舌,说尽了其中利害,温侯始终是既不应允,也不拒绝,只是顾左右言它,一直不给袁某确切答复。”
“然而,奇怪的是,有一天,袁某也没做什么,吕布却是主动请我吃酒,还说答应了袁使君所请,这让袁某感觉好生意外,因为当时长安城中并没有什么大的变故,然而吕奉先突然转变态度,让人不得不有所怀疑。”
“所以,袁某稍加打听,就得到了一个消息,原来吕布心腹将领高顺日前刚从南阳折返,呵呵,考虑到吕布的态度变化,还有以往交情,不难猜到,吕布是自己拿不定主意,特意让高顺向襄侯问计了,而吕布的后来变化,显然就是襄侯授意了。”
李易心里不由叹了一口气,虽然就吕布派高顺来襄阳这件事本身上来讲,不算是什么大的隐秘,被袁涣知道,在所难免。
但是,吕布对袁涣的态度变化太快太突然了,而且高顺刚回去,只是第二天就被袁涣得到消息,可见吕布对其自身,以及对身边人管理上的粗糙。
且不说袁涣从吕布那里弄到了多少的消息,单单是吕布自身的问题,就让李易感觉很不安。
李易这边默默吐槽着吕布,袁涣那边也没停下,继续说道:“襄侯劝吕布投靠袁使君,此乃幸事,而且以襄侯与使君关系,也是理所应当,只是,涣思来想去,却是始终想不明白襄侯为何要让吕布去做那东郡太守,而不是直接奔赴扬州或者荆州,不知襄侯能否对此为涣解惑?”
李易摸不准袁涣这是完全猜出来的消息,还是说从吕布那边诈出来的,但既然袁涣都明着向他提问了,李易只能硬撑着说道:“吕布之前虽然有意投靠袁使君,但又担心事情不成,使得手下将士没了前程,希望能留下一条后路,所以,我斟酌再三,就建议吕布先谋了那东郡太守之职,等待使君入荆州后,再行响应,勉强算是两全其美吧,我想,以袁使君雅量,应该不会计较这些小小心思吧?”
虽然李易强行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可这个借口是否有用,他自己都不大相信。
果然,就听见袁涣呵呵笑了两声,说道:“原来如此啊,不过袁某却是更加好奇了,哎,在长安时,吕布应了使君之邀,但不迎走天子也就算了,好笑的是,涣又小住几日,吕布言谈中却少有谈及荆州之事,反倒是对兖州牧曹操颇为留意,哎呀,襄侯,你说吕布如此,是不是有些……不太寻常啊?”
李易感觉有点脑袋疼,很想用力拍拍脑门,这吕布到底是怎么搞的啊,怎么也不知道掩饰一下,直接就被人家给看得透透的?
贾诩见李易表情不对,本还想出言攻击一下袁涣,给李易争取优势,但余光却瞥见一直没出声的郭嘉不但不紧张,反而摆出了一副无所谓的姿态,略一沉吟,便想明白了此中要害,摇头轻笑,坐回原位端起酒杯,仿佛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张辽不明白这两位想的是什么,但他是武将,而且袁涣来意不明,却是没有懈怠,依旧注意着袁涣的一举一动。
李易最开始倒是有些慌,有些紧张,毕竟这事被捅破的话,压的计划基本就完了,但看着贾诩郭嘉镇定非常,即便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但心中也安定了不少。
一时间,场面再次陷入安静,片刻后,却是听见李易嘿嘿了两声,众人向他看去,却见李易一脸玩味的看着袁涣,笑道:“以前我只知袁使君麾下,勇猛无畏当以纪灵将军为最,今日方知,传言不可尽信。”
郭嘉很是狗腿的接话道:“主公,这是为何?”
李易一指袁涣说道:“纪灵将军之勇,乃是敢冲敢战,悍不畏死,而袁功曹虽然是文士之身,不能冲杀,但胆量却丝毫不比纪灵将军逊色,可以慨然赴死!”
“原来如此……”
郭嘉一副我懂了的样子,对着袁涣连连拱手表示佩服。
袁涣很是无语,他没想到之前还风度翩翩的两人忽然就开始变得不要脸了。
袁涣摇摇头,果然如同李易说的那般,胆子很大,被威胁也不见畏惧,语气如常的问道:“襄侯这是要以性命威胁袁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