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慈看着孔融的反应,知道他对自己失望至极,心中一阵苦涩,但听到刘繇的问话,太史慈还是如实答道:“看到了。”
刘繇又道:“那你为何不救?”
“我……当时混乱,末将想着趁机射杀李易,或可建功……”
“呵呵……”
刘繇冷笑道:“你箭法厉害,百步之内无有虚发,射杀李易或许需要机会,但当时许褚偷袭朱皓,正是背对于你,与你相距还不到二十步,你若想趁机结果许褚,只是抬手功夫吧?”
“我……”
太史慈哑口无言,不敢与刘繇对视,相比之前的几次问话,这回太史慈却是真的有几分心虚。
当时太史慈固然是全神贯注,将注意力集中在李易的身上,但如果从背后射杀许褚,救下朱皓确实不是什么难事,但最终太史慈没有动手,是因为他爱惜许褚武艺,再加上许褚又非李易一方的人,故而对许褚并无杀心。
并且,在太史慈看来,只要最终成功射杀李易,李易的势力自然就会溃散,其他人杀与不杀,也都无关紧要,一个许褚更不算什么,但他却没想到,之后事情的发展却是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见太史慈无言以对,刘繇冷哼道:“之前我便听说,李易当初借道豫州,便对你颇为青睐,屡屡赠礼示好,所图为何显而易见,今次交战,也是再度招揽,呵呵,子义子义,你果然是知恩图报,果然义字当先!”
“我没有——”
刘繇的话太伤人,太史慈心中委屈,便忍不住上前了一步,同时声音也大了一些,而他这一动,旁边立刻冲出七八个护卫将太史慈与刘繇隔开。
看到这一幕,太史慈先是一阵惊愕,旋即心中五味陈杂,他自然能想到,在这次问话之前,孔融和刘繇就已经开始防着他了。
太史慈嘴唇颤抖着,一边摇着头,一边后退,最后靠在城墙上,他身体无力,心中更无力,他依然想不明白,自己好端端的怎么就成了这个局面。
孔融回头恰恰看到了太史慈这失魂落魄的模样,想到过去的相处,心里也不好受,再次问道:“子义,你还有何要说?”
孔融想要再给太史慈一个机会,可太史慈却闭目摇头,他满肚子的委屈,却不知道该如何自证清白。
这时,一直旁观的王脩的忽然说道:“使君,在属下来看,太史将军或许是因为念旧,故而对李易手下留情,却并非要背叛使君。”
王脩这话听上去是在为太史慈开脱,可太史慈却是张大眼睛,心中连连叫屈,他根本没有想过对李易留情啊。
刘繇闻言怒道:“这都不是背叛,何为背叛?”
王脩拱手道:“刘御史息怒,事已至此,一昧追责只是徒劳,何不给太史将军一个机会,戴罪立功?”
刘繇神色稍缓,孔融也被引起了兴致,问道:“如何戴罪立功?”
王脩看了太史慈一眼,道:“属下相信,此前太史将军与李易绝无私下联系,是也不是?”
太史慈感觉有些不妙,但还是点头,他与李易一直都是清清白白的。
王脩颔首,道:“这便是了,既然今日有太史将军箭下留情在先,李易必然对将军心有好感,那么……”
王脩笑了一下,笑容有些阴险,道:“若是此时太史将军传信李易,自称因箭下留情被使君怀疑,心中不忿,故而决定将城池献给李易,如此,那李易信还是不信?”
王脩言毕,众人都是精神一震,仿若拨云见日般,之前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对未来开始报以期待。
王脩有些自得的笑了笑,这一次算计若成,他也能名扬天下了。
孔融来回走了几步,兴奋道:“此计甚妙,若是骗到李易,必然叫他折戟城下!”
说罢,孔融便目光灼灼的看向太史慈,等着太史慈对此事的意见。
太史慈却是已经惊呆了。
当时太史慈如果真的对李易放水了,那么按照王脩说的来上一手未必不可,但关键是他并没有对李易手下留情,事后李易眼中的恶意他还记得清清楚楚,在这个前提下,王脩的妙计再妙李易也不会相信!
在众人或期待或审视的目光中,太史慈并没有丝毫犹豫,深吸口气,摇头道:“使君,慈与李易绝无半点龌龊,更未对他有过手下留情,此计万万用不得,否则将计就计的不是使君,而是李易啊!”
太史慈说罢,一脸期望的看着孔融,然而孔融脸上已经不再是失望,甚至已经隐隐有了厌恶。
对于孔融来说,之前太史慈手留情可以理解为太史慈心软,勉强可以用情谊来解释,但现在太史慈依旧不愿意帮他,这根本就是执迷不悟,没得救了。
见孔融不相信自己,太史慈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他如何不知道,自己的拒绝对孔融来说,基本就等同划清界限,但他却不得不这么做,否则那才是真的将孔融往绝路上引。
王脩摇摇头,认为太史慈不知好歹,刘繇更是冷漠的说道:“此计甚妙,至于有些人不愿配合,取了信物就是,也不妨事。”
说罢,刘繇看向孔融,孔融叹了一声,背过身道:“即日除去太史慈一切职务,闭门思过,不得允许,不可出门一步,至于最终如何处置,待战败李易之后,再做定论!”
孔融说罢,马上就有人来到左右,要羁押太史慈,太史慈心中又悲又急,大声叫道:“使君,太史慈个人荣辱是小,但请使君相信,太史慈与李易绝无瓜葛,使君千万不能采用别驾计谋,否则必然招来灾祸啊,使君慎重!慎重!”
“带下去!”
孔融被太史慈说的心烦意乱,一挥手,直接让人强行把太史慈拖走。
王脩见孔融脸色不好,轻声劝慰道:“使君莫要太过忧心,属下计策必叫李易有来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