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四下里鸦雀无声,根本没人敢接李易的话。
李易知道自己的话题有点要命,没人出声是正常的,于是,再次“三思”之后,李易继续说道:“我一直都在想,功臣为何不能善终,也确实得出了一个结论,一切种种,盖因君臣之间有矛盾无法调和,上位者担心臣子功高盖主,心怀不轨,而为臣者……呵呵,帝心难测,四字便可道尽苦衷。”
“唉,初时也就罢了,些许隔阂谁也不会太过放在心上,可一旦日久,猜疑多了,就成了真的,然后再有有心之人挑拨,纵然没有证据,也会出现证据,于是……”
“主公,属下对主公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李易正说着,徐晃忽然出列跪了下来。
徐晃心中也是叫苦,相处日久,他知道李易肯定没有暗指他,但李易说了这种话,他作为在场军权最高的人,压力太大了,实在不能不有所表示。
李易摇摇头,上前将徐晃来了起来,安慰道:“我麾下文武官员数百人,公明却是第一个称我为主公的,我相信公明,正如我相信我自己一般,莫要多心。”
徐晃感动的道:“主公……”
李易拍拍徐晃的手背,重新回去坐下,继续说道:“说来惭愧,我能坦言此事,除了我信任诸位,还因为我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让我永远都不会对诸位生疑,更不担心掌军之人作乱,而诸位,也同样无需因为不解我心意而心怀坠坠。”
众人稳不住看向李易,这种矛盾是以往多少君王都没能解开的,李易是如何解决的?
李易微微一笑,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缓缓说道:“很简单,因为我与诸位不同,有些事情,帝王畏惧,我却不怕,有些事情,帝王求而不得,而我,却早早的握在手中。”
似乎是为了增强自己的说服力,李易伸手在凉亭的石桌上轻轻一抹,只听卡的一声,桌角竟然碎了一块,在众人震惊的注视中,李易屈指一弹,只听嗖的一声,那石块立时破空而去,眨眼功夫,就直直的飞出了众人的视线范围。
一时间,惊呼之声无数。
李易却是遗憾,弹指神功乃是装x利器,只是准头太差了些。
过了好一会,众人收回视线,下意识的看向李易,却又以更快的速度将视线下移,不敢正视李易面容。
疆场之上,武将的勇猛多是鼓舞士气之用,真正斩将夺旗的机会并不多,可那只是寻常情况,到了李易这个地步,就不能用常理来计较了。
尤其是那几个给李易当过陪练的武将,更是知道,如果李易豁出去,是完全有能力杀穿一道万人军阵的。
像李易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害怕部下造反?
上有李易这样的存在,造他的反与找死又有多少区别?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众人全都下意识的松了口气,只是不知为何,心里的感觉却是有点怪怪的。
“主公,主公威武!”
“主公威武!”
蒋干最先回过神来,给李易送了个马屁,然后其余人也是齐齐称颂,不管怎么说,对于李易,对于他们,这都是一件好事。
李易摇摇头,脸上却无喜悦之色,就之前的话题继续说道:“但是,方才军师所说,却是让我骤然惊醒,除去我想到的之外,还有一个很大的矛盾存在,这个矛盾虽然不如前者明显,却更为尖锐和难以调和。”
众人再度沉默,良久,蒯越硬着头皮问道:“不知主动说的是……”
李易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众人,问道:“诸位可有人想到了?”
过了一会,无人出声,李易又一次说道:“当真没人想到,还是想到了,却不敢开口?”
“属下惭愧!”
蒯越作揖告罪,跟着也有几人深深低头,这都是明白人,只是那种问题李易私下里谈还好,当着众人的面,李易能说,他们是真的不敢。
对此,李易也不怪他们,毕竟身份摆在那里,说简单一点是个人与家族的利益问题,说大了,就是阶级问题了。
李易叹道:“我到了荆州之后,一直都有很努力的在做一件事情,那就是想法办发让各地的世家大族,将土地放出来,还给百姓,最起码要放一部分出来,为此,我出让了不少的利益,开出了不少的条件,其中就有你们。”
“属下惶恐!”
七八个文官急忙对李易下拜请罪,因为他们正是李易说的人。
“无需如此,我并没有怪你们,虽然有些事情我不喜,但曾经世道如此,你们何罪之有,相反,你们能将名下田产让出来,说明你们是有善心,有大义的,从这一点来讲,你们无过有功。”
“谢主公!”
“多谢主公!”
几人连忙致谢,暗暗松了口气,现在的李易可不是以往了,已经没人能和李易谈条件了,就比如那马腾,李易不满意直接就是翻脸。
李易抬了抬手,让他们起身,接着道:“我们打扬州,打豫州,兖州,徐州,还有青州,这些地方你们多多少少都跟着我去过,看到硝烟过后,百姓流离失所,甚是是曝尸荒野,我很难受,那都是我大汉的百姓,怎么可以让他们如此?不应该的!”
李易忽然感觉眼光有些湿润,这让他的话语稍稍停顿。
他从来都不是铁石心肠的人,虽然今日是做给面前这些人看的,可想到记忆中的那些画面,心绪还是难免起伏。
众人也发现了李易的异状,但无一人出声,只是静静的等待着李易后面的话语。
深吸了几口气,李易继续说道:“其中也有一个情况是让我庆幸的,因为刀剑无眼,百姓固然遭难,但掌握着地方土地的门阀豪族同样不能幸免,因为没了这些人,无主之地将重新归于官府,有主的,我也可以顺理成章的对其核算清点,将那些不该属于他们的田地全都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