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从幽州撤兵?”
袁绍反应并不慢,审配一开口,他就想到了近在眼前的幽州,或者说公孙瓒。
只是一提起公孙瓒,袁绍就忍不住咬牙切齿,公孙瓒那个王八蛋,脑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驴踢了,明明有李易这个强敌在,他也愿意主动低头,给足面子和里子,诚意满满的邀公孙瓒联手共抗强敌,可公孙瓒就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要跟他不死不休。
袁绍对李易,感情很复杂,有愤怒,却没有多少恨意,甚至内心深处还有几分敬佩,因为双方只是天下之争,与个人仇怨无关。
但他对公孙瓒就只有恨意了,那家伙简直无赖,豁出性命不要,也要溅他一身血,叫袁绍恶心的不行。
审配知道袁绍对公孙瓒恨意极深,不愿刺多激袁绍,直接说道:“军师虽然已经下令在北岸增兵,但李易兵马数目太多,增兵不过杯水车薪,而我方纵然有黄河天险,但黄河广阔,纵是张将军不眠不休,也难免百密一疏,所以,未免出现差错,继续增兵乃是当务之急,而且,李易大军北上的消息一旦传开,我军中兵将难免心中惊恐,为安定军心,主公也当速速亲临督战,”
审配说的不是什么高深的东西,袁绍如何不明白,可是……
袁绍抬头,隔着帐篷看向涿郡方向,幽幽问道:“正南可有妙计助我速速破城?”
“属下……”
审配面露惭愧之色,无言以对。
“唉。”
叹息一声,袁绍也知道自己的这个要求有些过分,可公孙瓒虽然兵少,却还留有一战之力,完全可以趁着他撤兵的时候尾随追击,即便小心谨慎,不让主力兵马受损,可军中辎重,还有那些攻城器械,多半都要落入公孙瓒手中。
如果不是有这些犹豫,袁绍之前直接就对众人下令退兵了。
这些难处审配也明白,他想了一会,建议道:“主公可命高将军带两千兵马藏于道路附近的山林,如果公孙瓒追击,就以擂鼓旗帜惊吓,如今公孙瓒虽然凶戾,可作战胆气却远不如前,必然退兵,主公主力当能从容撤走。”
观察了一下袁绍的脸色,审配继续道:“然后,主公可以……可以放弃易水以北城池,有易水作为阻挡,以公孙瓒兵力,想要渡河为李易助战绝非易事,只留少许兵马戒备足以。”
袁绍咬了咬牙,脸颊上肌肉抽搐,审配说要放弃那些地方,他能理解,因为现在留着那些城池,只会分散他的兵力,还会不断面临公孙瓒的进攻,与其如此,自然舍弃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可是,那些地方都是他辛苦打下来的啊!
“主公,当断则断啊!”
看到袁绍表情狰狞,审配只能轻声劝解,他真的害怕袁绍舍不下那些地方。
“呼。”
吐出口浊气,袁绍心中有了答案,可他不想说,摆摆手,问道:“然后呢?”
审配稍稍放下心来,继续道:“然后,可暗中遣人向李易求和。”
“什么!”
袁绍再一次不淡定了。
之前审配的建议,其实袁绍自己就想到了,只是因为种种原因,让他不能立刻做出决定,故而审配轻轻劝一劝,袁绍就答应了。
可这次不同,求和,这叫袁绍如何能够接受!
曾经袁绍也通过使者向李易表达过善意,但那时双方还算是互相忌惮,是平等关系,和平也是双方都需要的,而现在,已经是屈辱了。
甚至,哪怕他愿意受辱,李易还不一定会答应。
“主公,求和只是权宜之计,不求李易退兵,只要李易为此犹豫十天半个月,无论是其本身粮草消耗,还是为主公争取时间,这都是多了一分胜算啊。”
袁绍深吸口气,沉着脸道:“此事待回到邺城再议!”
“喏……”
审配暗暗叹息,却没有继续劝说,因为他知道,袁绍是主,有些事情他们可以选择退让,可袁绍不能。
定了定神,审配接着说道:“还有一事,并州那边,主公是否回调一些兵马支援冀州?”
这次审配语气很不确定,显然他自己还没有想明白。
袁绍果断摇头,道:“李傕郭汜,岂是易于之辈?除非二人战败,否则并州兵马绝对不可轻动,一旦并州有失,黄河防线也将失去意义,所以,你再为我传令高干,让他囤积粮草,放弃那些无谓的地方,以坚城固守,无论李郭如何作为,都必须拖延下去,等到冀州见出分晓。”
“属下知道了。”
应了一声,审配最后问道:“青州大公子方向,是否要加紧一些?”
“青州?”
袁绍皱了皱眉,却是忽然想起袁谭前些时日提到事情。
魏延似乎因为降职对李易心有不满,开始玩忽职守,仗着把手渡口,频繁倒卖货物,一心赚钱,叫人不耻。
于是袁谭就布局拉拢魏延,虽然没有成功,却意外发现了魏延与陈登交往甚密,魏延做的那些事情好像都是为陈登做的,而陈登似乎也在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对李易并不如表面上那般忠诚。
这样一来,青州的情况就非常微妙了。
袁绍觉得陈登是可以争取的,但是有个前提,他必须胜过李易,最起码也得双方持平才行,可现在他明显不如李易,就算陈登不满李易,也绝对不会倒向他。
思虑半晌,袁绍说道:“往平原增兵五千,但不要大张旗鼓,注意内紧外松,在陈登没有动作之前,不要轻易表露敌意,另外,让袁谭关注陈登举动,但不要接触,不要有任何无礼之举,只要青州能保持平稳,便是我军幸事。”
审配想了想,拱手道:“主公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