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姝色 第73节(2 / 2)

刘徇却不理他,只令旁人架来一张罕见的大黄弩,张臂拉开。

大黄弩之力量与射程绝非寻常弓箭可比拟!

耿允大惊失色,顾不得再怒骂泄愤,慌忙掉转马头便要奔逃。

然此时已迟,未逃出一丈,只听“嗖”的一声,长箭破空而来,竟是直直插入其后背!

众目睽睽下,但见耿允怒目圆睁,口吐鲜血,身躯晃了晃,“咚”的一声,坠马倒地。

城楼上顿时爆出一阵欢呼,数人齐呼:“耿允老贼已死!尔等速速投降,可免一死!”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又解决了一个!

第93章 犹豫

那高呼之声由七八人始, 渐有更多人加入,至数百人齐呼, 更有人于城楼之上击鼓, 声势震天,响彻四方。

城门内外仍在奋战的耿允残部纷纷怔住, 抬目望去,正见刘徇闲闲而立,居高四顾, 谈笑间尽是王者风范,更见耿允果然已背后插箭,满身鲜血的扑地不起,双目怒瞪,仿佛死不瞑目的样子, 不由偃旗息鼓, 渐渐屈服, 丢盔卸甲而降。

一时间,夏阳城内外,俱是刘徇麾下之高声欢呼——执掌朝政数年之久的大司马耿允, 终于被萧王彻底杀死!

长安城近在眼前。

……

当日,军中十万众, 于夏阳城内外举手同庆, 入夜后,更是难得经了刘徇的允许,饮酒食肉, 相聚作乐。

反观耿允部下之降将,则战战兢兢,聚缩在一处,等着刘徇发落。

旁人尚好说,那些大小将领中,有数个,曾是刘徜门人,刘徜被害后,为免牵连自己,便转头倒戈,跟从耿允,更有曾上奏唾骂刘徜者。

饶是都道刘徇宽仁,也免不了一阵心焦恐慌。

数十人一番商议后,便一齐跪到刘徇帐外,高呼:“臣等罪过,请大王降罪!”

刘徇坐于帐中,面色早已阴沉下来,闭目片刻,默然不语,待外头诸人渐渐心慌,方换上温和笑意,慢慢踱步而出,双手背后,和悦道:“诸位何罪之有?”

众人面面相觑,反而不敢开口。好半晌,方有一人战战兢兢道:“大王,我等……愧对大司徒……”

刘徇容色不变,只黑沉沉眼底闪过嘲讽,不过一瞬,便亲自去将人一一搀扶起来,笑道:“何出此言?当日之情形,诸位皆是迫不得已,我心中有数。既已降我,我便绝不为难,快请起吧。”

此言一出,众人先是将信将疑,犹豫片刻,念起其过去为人,终是渐渐信了,冲刘徇拜了又拜,直赞其宽仁大度,方放心离去。

然待人一散,刘徇再回帐中时,原本和煦的面容又迅速沉下,独坐片刻后,提笔在竹简上列出数个名字,又将刘季唤入,交与他道:“这几人,寻个机会,起一起他们的底,到时候便装作意外,都除掉吧。”

刘季一凛,先拱手应是,待接过一看,便心中有数,领命下去。

那上面所写之人,分明是先前大司徒遇害前,先已嗅到风向,却非但袖手旁观,更暗中落井下石之徒。

眼下这些人混在寻常降将间,既然不能光明正大杀之,便只有如此。

待军中欢腾气氛稍淡,郭瞿等便又入帐中劝进:“大王,耿允已死,臣等恳请大王早日入长安,以安眼下局势。”

刘徇先给众人都落了座,再一一嘉奖夸赞一番,才道:“此事暂且不急,长安尚有天子坐镇,我本诸侯,若无天子诏,不得入长安。君侧奸臣已除,如今需待天子做决断了。”

说罢,他取出已然写好的帛书,交予郭瞿等人传阅。

书中劝天子早日重新选贤任能,重振朝纲,匡扶汉室之江山,更向天子陈情,声明已故之大司徒刘徜所蒙之冤,请天子准其入城,重断此事,揪出主谋,重重惩处。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为何箭在弦上时,刘徇却忽然停滞不前,仍是伏低称臣,丝毫未有将成霸业之气象。

尤其西山赤巾一系,更是急道:“我等跟从大王,便是以为大王仁义有韬略,堪负大任,如今天子不过一黄口小儿,这偌大的天下,哪里是小儿能肩负起的?路在近前,大王何必如此自谦?都是高祖后裔,缘何这飘摇江山需交一弱势小儿手中?”

旁人纷纷应:“不错!我等随大王出生入死,杀敌无数,为的不是从此听那黄口小儿的调遣!”

一时群情激愤,眼看就要有人忍耐不住,直接将劝刘徇自立为帝之言脱口而出。

郭瞿忙拱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道:“诸位,且听大王之言。”

见众人静下,刘徇方踱步上前,先冲众人深深作揖,道:“徇先谢过诸位,如此信任,曾于危难落魄之际,也未曾弃我而去,此等情谊,我自记在心间。”

“然此行之目的,自数月前便已阐明,乃清君侧之奸臣。如今奸臣已诛,目的既成,便该明白为臣之本分,即便我还有点私心,也不过是想为兄长报仇罢了。”

说罢,他满面俱是为难惭愧的模样:“难道诸位还要令我作那为万千人唾骂,愧对汉室先祖,篡权夺位之乱臣贼子吗?如此,又与耿允有何不同?”

四下皆静,这些臣属们面面相觑,一时摸不清他到底何意。

郭瞿细细体味他话中深意,又将方才所阅之书回想一遍,方明白了些,道:“大王所言甚是,如今正是该尽为臣之本分的时候。选贤任能之事,乃至替大司徒昭雪之事,皆只能由天子为之,旁人不可僭越。”

他说到“选贤任能”与“昭雪”时,格外的加重语气,令众人渐渐明白。

这是在给天子个体面的机会。

选贤任能何意?分明是令陛下退位让贤;揪出主谋何意?分明是劝太后自行认罪。

如此,尚能给那对孤儿寡母留个体面。若天子能主动让贤,兴许日后还能做个寻常诸侯,自回封地,安逸富足以渡余生。

一番回想,众人疑心焦虑稍散,才一一退去。

郭瞿却特意留在最后,待无旁人时,方蹙眉凝重道:“大王何时变得这般心地慈软?”

刘徇面色一僵,随即笑道:“君卿何出此言?”

郭瞿也不避讳,直言道:“瞿从大王数年之久,虽不敢称对大王脾性一清二楚,却也自认略熟悉一二。大王平素虽为人处事的确宽仁大度,然在大事上,却从无心慈手软之时。如今耿允已除,即便大王明日便将天子废了,如今也没人敢再多言。然大王却忽然如此,似要放其一条生路,难道不知,斩草而除根的道理吗?即便天子胸无大志,也难抵挡别有用心之人将其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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