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会议室下来的刑警队长段竹看到时柏年往楼上走,他吹了一记口哨,“我可听到了,郝局让你写一万字检查?噗……”
时柏年凉凉吊着眼皮扫了他一眼,没搭理,两人擦肩而过。
段竹目光追随着他消失在楼梯的背影,乐了,扭头时扫见小王怀里的资料,抬了抬下巴,问:“这是什么?”
“任臻小姐和她朋友的资料,今晚的事需要对她们做一下背景调查走程序。”
段竹抓起最上面的那个文件,因为刚打印出来,纸张还有些发热。
小王见段竹拧眉盯着资料看,问道:“怎么了段队,您认识?”
段竹闻言冷笑,把资料丢回他怀里,“当然认识。”
——
解放路酒吧一案,让南城市公安局扫黑除恶活动开展成功,最近不论是小区门口还是商场大屏,宣传该活动的标语处处可见,鼓励群众积极举报黑恶势力,共同维护社会和谐稳定。
日子平静过了两日。
任西镜到石记铺的时候正是黄昏时分,石铺的院子里被笼罩了一层金色,残阳照在葡萄树上,透过留有间隙的叶子在地面投下一片斑驳的树影。
院子里,一个膀大腰圆的中年男人站在一块青石板前,正声势铿锵地对着坐在他身侧榆木板凳上的女孩讲话。
“碑刻时要注意下笔刻在碑上的轻重,留神落笔快慢,比如这个字顿笔时要深,提笔时要轻,平时就让你多琢磨书法家的字,你看看你的这些字,写的还没我用脚写的好看,一点韵味都没有!”
葡萄架下,被训斥的女孩攥着手里的金刚石钻笔,下意识习惯摸了摸手腕上的紫檀手串,她满脸沮丧着,“爸爸,我的字都够拿去参加全国书法大赛了,你再这样打击我,我干脆去山上砍石头算了。”
中年男人闻言冷哼一声,“少威胁我,今天你不把这个字练好了,明天就给我去相亲去!”
任臻哀怨地抬头吊着眼皮看了眼已经进屋的爹,余光一闪,扭过头发现自家院门口站了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哥你来了,快进来!”
任西镜进来看向任臻面前的那块青石板,嘴角一勾,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头发,笑着:“呦,星星的字写得是越来越好看了!”
任臻最喜欢听这种好话,被他逗的咯咯笑,“哥你眼光真好!”
任西镜的出现让任臻的神色露出了些许的解脱,她立即拍掉围裙上的砂石站起来,“怎么才来!”太阳都快落山了。
任臻终于遇到救星,看着他激动的不行,盼望着任西镜能帮自己尽快脱离苦海。
一下午了,她爸妈在她耳边念咒,不是让她挑相亲对象的照片,就是让她加优质男微信,刚刚仅仅因为她稍微露出了点不耐烦,直接被他爸拎到院子里练刻碑。
她太难了。
“执行任务时遇到点状况,下班晚了。”任西镜说着低头扫了眼腕表,“我订了今天回北城的机票,离开之前过来看看二婶。”
“这血怎么回事?”任臻突然指着他衬衣袖口上的红色血迹问道:“你受伤了?”
任西镜顺着她的视线垂下眼睫,回她:“不是我,局里下午有打击抓捕人口拐卖团伙头目的活动,总局的法医他下手重了点,罪犯当场溅了几滴血,这血应该是不小心溅到的。”
“溅血?法医打人了?”
任西镜拍了下任臻的脑袋,“谨言慎行。”
“别误会,我可是最爱人民公仆警察叔叔的,只是有些好奇,法医怎么去抓人?还动手了?”
任臻的脑袋凑过去,冷不丁问道:“他帅吗?”
任西镜淡淡瞥了她一眼,“帅是挺帅的。”
他很快接着又答:“但应该不是你的菜。”
“那人心思重,一般人摸不透。”
任臻听到这话挑了下眉,像是突然来了兴趣,“说来听听为什么不是我的菜?另外,你说的这个法医姓什么?”
任西镜看了她一眼,心里的疑惑一闪而过,但男人神经天生大条,并没有觉悟出什么。
他拿起她的金刚笔掂量了一下,发现重量并不轻,又伸手把笔递还给任臻,缓缓说下去:“姓时。”
任臻眨了下眼睫。
“我听说很多年前他因为一场事故导致腹腔里的脾脏被切了半块,从那以后像是变了一个人,整个高三都没在学校,高考完去学医,后来又过了几年不知怎么突然跑来做法医了。”
“他的父母似乎也已经不在人世,或许是原生家庭的影响,性格不算太好,不过听说他在局里跟大家相处挺和睦的。”
“脾脏切了半块?”任臻倒吸了一口凉气,“什么事故?”
“不知道,我来南城出差这些天对他了解不多,这些也只是道听途说,你同样觉得很荒诞是不是?也或许是谣传吧。”
任臻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任西镜并没有注意到任臻的情绪,说着,他的话突然顿了下,凝思片刻,想起了什么,又接着说道:
“他今天的确有些反常,在擒拿住罪犯的时候突然上去就给了人两拳,把那人贩子的下巴都揍脱臼了。”
“没人管他?”
任西镜轻笑一声,眼底闪过冷光,“那些人贩子死一万次都不足惜,没打死就不错了。”
话音落下,他察觉周围静了一瞬,扭头看过去发现任臻眉眼安静,纤长的眼睫低垂定定看着水泥地面,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任西镜正要问她怎么了,任臻重新抬起头看向他,女孩的嘴角轻轻蠕动,发出了一声叹息:“哥,你说的这位时法医。”
她发出疑惑的声音:“他不会有暴力倾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