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臻别开脸, 嫌弃地抿起嘴唇, “这是什么?”
“消炎药。”时柏年准备把药片放在她手心里, 但目光下移, 她黑漆漆的掌心上让他微微凝眉,“你去挖煤了?手脏成这样。”
“你才去挖煤了!”
“年科长。”小王用袖口捂住鼻子,叫他的名字。
时柏年这个时候不便跟她再交谈,他把药塞给她,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时被任臻一把抓住他的大手。
“你别走!”
时柏年趁着周围还乱着, 轻轻回捏了捏她的手, 却发现她手指冰凉, 他的大掌交合,用力给她搓了搓手。
任臻看着他, 眼圈通红,眼泪就在眼中打转, 鼻子因为气温低, 冻的通红通红的,她望着他张了张嘴,还没出声, 就被时柏年按住嘴唇,“好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相信跟你没有关系,有我在不会让别人欺负你,安心。”
他伸手紧了紧她身上的外套,抬眼看向孟晚潇,向她伸手问好,“时柏年。”
孟晚潇微微颔首,跟她握手,“孟晚潇。”
“她情绪不对,麻烦你帮忙照顾一下,我这边处理完就过去找你们。”
“你放心。”
“老年你干嘛呢?”山下传来段竹的叫唤声,他奇怪这人半天没动静。
时柏年捡起地上的勘查箱,戴上防护口罩,大步转身走向现场。
王英俊跟搬尸工从坡体上来,他放下担架转身跑向远处,一声呕吐声能听出他有多难受。
“小王,你带他们都下山做笔录。”
“是。”
王英俊擦了嘴走过来,看到人群中有熟悉面孔,他先是愣了下,揉了揉眼睛定晴一看发现正是任臻,“任小姐?”
任臻没有心情跟他打招呼,最后看了眼在远处穿防护服的男人,她紧紧抓住孟晚潇的手,两人一同下山。
……
没过多久,病理损伤检验科副主任也赶到现场,因为环境相当恶劣,大家都是绕山趟河徒步来到艾比村。
梁艺璇的家长得知消息也尽全力赶赴这里,没有上级命令,时柏年还不能轻举妄动,他跟同事在尸体发现的现场勘查。
艾比山上常年潮湿多雨,山下有湿地,根据尸体上无脊椎驱虫和尸体开始白骨化的程度来看,时柏年推测死亡时间在四到五天,山上的昆虫很活跃,同样尸体的腐烂也引来乌鸦野兽出入,导致分解过程加快。
洪涝导致西江全镇停水停电,桥梁河坝坍塌,梁父梁母徒步翻山时因为伤心在路上晕过去两次,到也是后半夜了。
两位老人家是理智的,知道自家女儿的性格绝不可能做出自杀的事情,严肃要求警方彻查解剖,但由于环境恶劣,如果在这种天气把尸体运输回去,实在是难上加难。
时柏年的上司副法医师主任提议找一个简易干净的房间作为解剖室,于是他们在村长的带领下,在艾比村一处废弃院子小屋里找到了适合的地方来解剖,特意向附近居民买了一台冰柜,用来保存尸体。
环境有限,尸体在有氧情况下会继续腐烂,他们动作很快,分工合作来尸检。
“肺部没水,排除溺亡。”时柏年忍住反胃,又加了一层口罩戴上。
“心脏发现点状出血,属于窒息征象之一,初步怀疑是机械性窒息死亡。”
“查一下牙齿。”
打开死者口腔,发现她的门牙少了两颗,时柏年跟同事对视一眼,他转身吩咐门外驻守的同事带人上山二次勘查现场,“找一找附近有没有脱落的牙齿。”
回到解剖室,副主任把牙齿扔在酒精里擦了擦,牙齿变色呈淡棕色,是玫瑰齿,这也是窒息死亡的征象之一。
尸体的各种反馈给他们得出结论,梁艺璇是机械性窒息死亡,是被勒死或者掐死。
现在只要确定案发现场,案子的进展就可以更近一步。
一夜过去,天边也渐渐泛起鱼肚白,听村里干部汇报,救援队已经在抢险修桥挖路,他们应该很快就能离开这里。
时柏年淌过泥泞的河道,镇上唯一的宾馆,成了他们办公唯一合适的地方。
没做完笔录的人坐在大厅沙发上,小王问前台买了一瓶水,向角落里的一处单租沙发走去。
任臻熬了一夜,眼睛通红通红的,愣神时,眼前伸过来一瓶水,她下意识去接“谢谢你。”
王英俊挠了挠头,“不客气。”
任臻抬头,看到是小王,她立刻机警起来,语气关切地问:“时柏年呢?”
“手机没有信号,暂时联系不上,但副主任也来了,尸检结果应该很快会出来,任小姐不要担心,段队还是挺厉害的,相信他肯定能破案。”他以为任臻是关心案情才有此一问。
任臻面无表情,她隐隐觉得口渴,徒手拧盖子,出了汗液的掌心湿滑,扭不开瓶盖。
看着她的侧脸,王英俊险些出神,他主动伸手:“我帮你。”
手还没碰到水,眼前一只胳膊比他先出手。
时柏年接过水,轻轻一旋,盖子脱落在手上,他把瓶口喂在任臻嘴边。
任臻的脑袋微微后扬,抬着眼皮看他。
时柏年下巴朝水点了点,“不是渴了?快喝吧。”
王英俊食指跟大拇指尴尬地掐了掐他的裤缝,“年科长,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等着你殷勤地来泡我的妞儿?”时柏年轻声咕哝了一句,看着任臻接过水,细长的脖颈慢慢滚动,他老婆连连喝水都是美的。
他见任臻身上单薄,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肩上,不料这女人不领情,咬牙把衣服拿开放在了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