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露抿抿嘴,她今天似乎涂了点唇釉,嘴唇亮亮的,平时扎着的头发放了下来。
周达非刚进来就发现了,但也不戳破她的小心思,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出来。
何露不情不愿地拿出草稿本,又说,“黑森林很好吃的。你都不试试怎么知道很甜啊。”
“我自己不吃我给别人点过。”周达非说,“好了你赶紧吃吧。哦不,你赶紧做题。”
何露眨眨眼,“周老师,做不完怎么办啊...”
“做不完...”周达非看看时间,“你爸妈几点来接你?”
“我爸妈今天都出差了,”何露说,“没人来接我。”
“什么?”周达非皱了皱眉,“你家今天真停电了吗。”
何露绞绞头发不说话。
“行了,”周达非觉得头疼,“你尽快做,讲完我送你回去,下次不要大晚上一个人跑出来了。”
何露在一旁做题,周达非也没闲着。他翻了翻课本,打算把何露不会的知识点和常用方法做个总结,方便她学习理解。
一心多用是高智商人群的普遍特征。周达非一边在本子上理框架,一边还在思考如何勾搭裴延。
裴延当初为什么对我有兴趣?
因为我好看。
裴延后来为什么折磨我?
因为我不识抬举。
还骂他。
...
周达非还没想完,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裴延的第一秘书。
周达非预感不好。他倒吸了口气,还是接通了,“喂,李秘书您好。”
“周达非,”李秘书跟随裴延多年,说话办事都很程式化,“今天晚上我们会举办金翎奖的庆功宴,裴老师要求你参加,具体地址已经发你手机上了,请你务必尽快到,最迟不能迟于八点。”
周达非一个呃字还没说出口,李秘书就挂掉了电话。
“......”
周达非对着嘀嘀的手机发了三秒钟呆,还是忍住,没把它砸了。
拜裴延所赐,他郁郁寡欢已久,今天更是一直在崩溃的边缘徘徊。
而裴延还让他去参加庆功宴,其羞辱折磨之意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很显然,裴延不满足于让他失去工作穷困潦倒,还要彻底揉碎他所有的自尊和骄傲,然后把他狠狠踩在脚下。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周达非右手还攥着中性笔,面前的本子上笔记未干。
何露写题目毫不专心,一直在偷瞥周达非,见状小声问,“周老师,你怎么了?”
“没什么。”周达非顿了顿,嗓音有些沙哑,“你写你的吧。”
周达非说完,缓缓摊开右手,中性笔叮咚一落,露出掌心淡淡的几道血痕。
李秘书挂完周达非的电话,转身又回了宴会厅。
这里名流云集争奇斗艳,明星比红毯上还多,提前预备好的庆功宴已经开始了。
裴延是毫无意外的中心,无数人想趁机会搭上他,混个脸熟也是好的。
但裴延是出了名的讨厌人多。他傲然嚣张,喜欢别人追捧,又不喜欢人群拥拥,真的敢坐在他旁边的大多有头有脸。
而裴延坐在主席最中间的位置,端着杯红酒谈笑风生。他穿着他标志性的黑衣黑裤,领口的扣子松了几颗,可能是心情好又喝了酒,整个人没有平时严肃,多了几分不羁。
看见李秘书走过来,裴延稍稍侧过头,目光仍朝着席上冲他说话的几人,脸上笑意不变,“怎么样。”
李秘书低声道,“已经通知周达非了。”
“他怎么说。”裴延唇角掀起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他...”李秘书想起自己直接挂断了电话,斟酌片刻,“应该会尽快到的。”
裴延摇了下酒杯,态度不置可否,很快又加入了席上的对话中,几个影帝影后和编剧在画饼下一部电影的事。
这种场合的对话如果没有裴延,总归是没有灵魂。李秘书在一旁观察片刻,见裴延没有再对他说话的意思,便退去了一旁。
李秘书跟在裴延身边很多年了,没多少艺术才能,只是办事勤恳靠谱,很有分寸。
但周达非这个人,李秘书始终有点拿捏不透裴延对他的态度。
当初裴延说公司要签下个导演,李秘书就很诧异。
裴延大权独揽,整个公司的演员编剧都是为他服务的,再签个导演干嘛?做替补还是当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