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就忘了。
裴延冷笑一声,“那你抓紧了。”
裴延今年三十岁,他的生日是在夏天,阳历是八月份。
比较有趣的是,三十年前他出生那天农历正好是七月十五。
俗称,鬼节。
“老师,你一般...”周达非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过农历还是阳历啊?”
裴延显然很清楚周达非问这个问题的心路历程。他眉一横,“你再说一遍?”
周达非笑够了连忙转移话题,“老师,重庆...是个比较有特色的城市,演员对白都用普通话合适吗?”
裴延微微眯起了眼睛,他现在不是很回避跟周达非讨论专业问题。
“你都能想到的问题,你觉得我会想不到?”裴延意味深长道,“你不是很懂我的剧本吗,猜猜看?”
重庆是一个从地形地貌、风土人情、人物口音再到饮食文化都极有特色且广为人知的地方,并且它多山多雾,城市的建筑和道路有时会透着股未来的赛博感,有一种极接地气的梦幻气息。
“你就是想表现那种...”周达非沉吟片刻,“这部电影是以男主为主视角的,他的设定就是从其他城市来的异乡人,说普通话合理,还可以展现他在陌生城市的格格不入。”
“同时,如果他周围接触的人十分反常地和他一样,就能有一种如真似梦的感觉,令人不知真假。”
“电影里是不会点出所在城市的。”裴延对周达非的回答还算满意,难得跟别人讨论几句自己的电影,“主要对白都是普通话,也就毕佳佳有几句方言要说,她本身就是重庆人。”
“但是后期会安排一些重庆话的对白作为背景音,不多,基本上跟群众演员发挥的作用一样。”
“接这点儿地气就够了,我这部电影本身就不是写实。”
周达非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如果考虑写实,bug就太多了——譬如高三的学生怎么会忽然转学到一个陌生城市读书?还譬如整个川渝地区的方言都有点像,周边城市的人来重庆也不至于一口普通话。
很显然,要是没有裴延的解释,周达非会把这些bug通通收集起来,作为这是部烂片的铁证。
“从一个观众的角度,提起重庆,你第一个映入脑海的是什么?”裴延忽然问。
“朝天门的江水。”周达非理解了裴延问这个问题的用意,“我觉得影片只要在开头放十秒的江水拍岸、火锅呲啦再配着重庆话的对白——可以直接用黑幕,都不需要拍画面,这个背景就能立起来。”
“我以为你对于重庆会有些跟一般人不同的看法。”裴延定定地看着周达非,一句话又把话题从艺术扯回了现实。
周达非能缩能伸,闻言也不再坚持。
他想了想,若无其事地拿勺子舀起碗里最后一个馄饨吃下,“上帝折鞭处,离主城区比较远,要是有时间我想去看看。”
重庆有个区叫合川,里头有个钓鱼城。
南宋年间,蒙古帝国在整个亚欧大陆上东征西讨,令人闻风丧胆,铁木真曾被欧洲人称为“上帝之鞭”。
后铁木真之孙蒙哥大汗亲征南宋,却死在了钓鱼城下。一系列连锁反应使蒙古帝国的军事征伐由此顿下脚步,改变了亚欧大陆的历史进程。
后人故称此地为“上帝折鞭处”。
裴延的履历上显示他高中就去美国了,可这个历史说法他看起来也是清楚的。
“行。”裴延点点头。他是个讲究人,从餐巾盒里抽出一张纸递给周达非,示意他擦一下嘴角,“吃饱了吗?”
周达非接过纸巾擦了擦,觉得裴延今晚对自己好得有些过分,甚至对聊电影都不排斥。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只能理解为裴延对今天的他很满意。
可能是因为睡了而满意,也可能是因为懂剧本而满意。
但不管怎样,这说明裴延是有松动的可能的,那么周达非就得想办法让这种“妖”继续下去。
今晚上楼后他们又做了一次,在卧室里。
周达非比起最开始的时候已经熟练很多,甚至如鱼得水。
周达非缩在裴延的怀里。
裴延今年三十岁,他还远没有到会老去的年纪,却会让初出茅庐的毛头小伙子羡慕各种意义上的成熟,一边不服气一边被吸引。
这具紧致有力而泛着温热的躯体令周达非满意——如果忽略那心脏的跳动属于裴延。
其实除了有灵魂的活物,人类对物质、对单纯的肉体也是可以产生感情的。就像技巧不足的演员表演需要身临其境地走体验派一样,周达非知道自己没什么演戏的天赋,全拿假的不可能骗过裴延。
他必须引导自己对一个完全不喜欢的人产生真到可以骗人的情感流露。
“在想什么。”裴延注意到了周达非的分神。
“我在想…”周达非舍己为饵,刻意调动起了自己的情感,用生理冲动推波助澜。
他半阖着眼睛,十分迷恋地在裴延喉结处亲了口,喘着粗气用气声道,“你的灵魂真是配不上你的皮囊。”
“…………”
“我的灵魂很大度,”裴延勒住周达非的脖子,“谢谢你对皮囊的赞赏。”
周达非轻笑一声,他的笑是恶魔站在天堂招手。
大雾四起,阴霾渐至。
昨日的旧夜落下帷幕,时间来到了新一天的子午,至暗之时。
第24章 三胖
尽管裴延同意周达非在横店附近转转,周达非自己却没什么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