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间,一个词在周达非脑海不要脸地蹦出:陪床。
该死的裴延。
周达非把刚刚皱起的衣服理好。他本就不是会与人多话的,眼下心情很差,“这跟你们没什么关系吧。”
“小沈最近在拍裴延的戏,你是裴延那边的人吧。”刘珩身后走来一人,在离周达非不远处站定。
这声音让周达非刚抬起的脚步一顿,回眸看去。
面前是一位颇有些年纪的长者,已经长了明显的皱纹,也有白发。他面色严肃举止端方,浑身自成一股威严。
周达非第一次在电影圈里听有人管裴延叫裴延,而不是裴老师、裴导、裴总。
就算杨天在工作时也不会对裴延直呼其名。
“夏导。”刘珩让开,恭敬道。
夏导。
夏儒森。
周达非眼睛微微睁大了些许,反应片刻,似是不敢相信,“这是…《春栖》的片场?”
“不然呢。”夏导语气不善,“你以为是《失温》吗?”
“………”
周达非愣在原地。
他知道《春栖》这部戏,据说三四年前就开始筹备,是近几年颇受期待的文艺片。
它最开始“画饼”时候的主心骨只有男主和导演。男主是刘珩,导演就是周达非面前这位两鬓斑白的严肃男人,他叫夏儒森。
夏儒森是周达非极为推崇的电影界泰斗,也是沈醉那部处女作的导演,他靠这一部电影就发掘了当年还是素人的刘珩、沈醉、丁寅三人。
他所有的电影周达非都看过,他和裴延在周达非心中的地位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周达非下意识往前走了步,崇敬多年的人就站在面前,即使是周达非也会有些许激动。
可他发现了夏儒森的语气和表情不是很对,显然对他和裴延都毫无善意。
丁寅注意到了周达非的反应,神情复杂,小心翼翼又不太忍得住,“你真是裴延那边的?”
周达非不太自然地嗯了一声。
显而易见,夏儒森这样的人是不可能看得上裴延的电影的,指不定跟裴延之间还有什么瓜葛过节,连带着对他周达非也会有看法。
周达非只能破罐子破摔,“对。我在裴延的公司,怎么了?”
丁寅不想把事闹大。他试探地看了夏儒森和刘珩一眼,“夏导,算了吧。让他走吧,今天是我工作失误了。”
刘珩除了最开始提了嘴沈醉,之后便一直没有说话,像是压根儿不关心此事。而当事人周达非也面容平静,让人一时分不清他此刻到底想不想走。
夏儒森毫无痕迹地打量了周达非一会儿,片刻后冷哼一声,“既然是裴延那边的,就让裴延自己来领他回去。”
可能是害怕演尸体,周达非走后没多久,霍离找回了状态,最终大家呈现的效果还不错。
裴延拍完通告单上安排的戏份后看了看表,离午饭时间还有一会儿,可以再拍一条。
但十分难得的,他没有这样做。
裴延给整个片场提前放了午休,自己回了休息室。他潜意识里想把更多的戏份留到下午——在周达非面前拍给他看。
让这个毛头小子多知道点儿自己的厉害。
裴延正想着,只听有人敲门。他懒懒地嗯了一声,却见推门进来的是李秘书,身后还跟着杨天。
“周达非还没回来?”裴延不是很满意。
“那个,”李秘书话语犹豫,求助地看向了杨天。
杨天和李秘书显然通过气了,他摆摆手示意自己来说,忖度着走到裴延面前。
裴延觉得古怪,“怎么了?”
“我跟你说个事儿。”杨天很了解裴延的脾气,“你先别生气。”
裴延皱起了眉,见杨天和李秘书神情都不对,“不会是周达非又跑出去喝酒了吧。”
“不是喝酒。”杨天清咳一声先上结论,“其实这事儿,不能怪周达非。”
“他今天早上在外面闲逛,碰巧有个剧组在招群演。”
裴延眉一挑,厉声道,“他跑到别的剧组当群演了?”
“不是!”杨天连忙摆手,“当然不是。周达非怎么会当群演,是当时人太多,工作人员又有点儿疏忽,给挤进去了。”
“然后...”杨天抬头看了下裴延的反应,“他们又觉得周达非看起来不像群演,担心他是狗仔。”
“……”
“什么破剧组,”裴延听着就头疼,不耐烦道,“哪个不上道的导演拍的?周达非现在人呢?”
“是...”杨天稍稍挪远了几步,时刻留意着裴延的反应,“《春栖》,夏老和刘珩的那个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