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出门前,周达非心里最后一个念头是:现在吃泻药还来得及吗。
在饭桌上“得知”周达非跟裴延和杨天认识并且也算共事过的时候,林浅予很给面子地表现出了恰如其分的惊讶。
“所以,周达非算是您的员工吗?”林浅予假装一无所知地问裴延。
杨天正端着茶杯,实在憋不住笑了出来。
裴延现在面无表情,浑身上下都泛着某种常见调味料的气质,“差不多吧。”
“哎呀刚才我不好说!”林浅予柳眉一挑,顿时像见到了亲人一样,“裴导,其实我对周达非的意见,那可多了去了!”
“哦?”裴延一整个上午,第一次认真地看向了林浅予。
“说起来我就来气。”周达非还没出现,林浅予独自开始了她的求生表演。
“其实周达非和赵无眠——也就是那位手摔断了的同学,都跟我谈过恋爱。”林浅予说着自己站了起来,字正腔圆抑扬顿挫,“可是!我这两段恋爱谈得就跟一段似的。”
“不管学习、生活还是课外活动,永远都是三个人一起。”
“周达非这货,自己跟我谈恋爱的时候连情人节都要定闹钟才能想起来;结果我跟赵无眠情人节的时候,他倒是恬不知耻地出现了!”
“.........”
“这种感觉,谁谈谁知道。我时常觉得我才是多余的那一个。”林浅予翻个白眼,开始总结陈词,“周达非这个狗男人,以一己之力,毁了我大学两段恋爱!三分之一的宝贵光阴!”
“你为什么不怪赵无眠呢?”杨天终于没忍住问。
“那不一样。”林浅予的神情突然正经了起来。她清了清嗓子,“赵无眠虽然是周达非的好朋友,但赵无眠是个特别好的人。”
“.........”
林浅予正说着,包厢的门把手含羞带怯地转了。周达非试探着把门推开,心里还抱着最后一丝不会见到林浅予的幻想。
幻想破灭。
“周达非?”杨天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我叫他来的。”裴延不动声色地点了下手机屏幕,“超时5分钟,这个月扣500块钱。”
“.........”
周达非环顾四周,桌前坐着四人,林浅予独自站着,看起来是刚发表完演讲的样子。
周达非一时有些尴尬,不清楚场上局势。万一裴延只是知道他跟林浅予认识,那不打自招岂不是太亏了。
就在此时,林浅予唰的从桌上抄起一把小刀,“周达非!你不跟我打招呼是什么意思!”
“......”周达非措手不及,“我,”
“你不认得我了?”林浅予瞪大了眼睛,“我是你前女友哎!”
“.........”
“我,”不知为何,周达非下意识地往裴延的方向瞟了眼。裴延的表情果然是又阴又沉,一副不开心还不让人说的样子。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周达非连忙对林浅予道,“你...你先把刀放下。”
林浅予放下刀,款款在桌前坐下。
周达非略带心虚地走到裴延身边,还得假装坦荡,“老师。”
裴延没看他,只嗯了一声。
周达非复又跟桌上另外几人分别问好,“杨指导,杨夫人。”
“曹教授。”
“小周,”曹教授笑笑,“我想起来了。你不是金融系的吗?现在在裴导公司?”
“对。”
中午的饭局原本只安排了五人,桌前没有多余的椅子。裴延把手隔空一指,对着周达非不耐烦道,“站着干嘛啊。自己搬个椅子过来坐下。”
“周达非。”菜上齐后,林浅予毫不避嫌地主动跟周达非搭起了话,“你知道刚刚你来之前我们在聊什么嘛。”
“.........”
周达非本能地觉得自己并不想知道。
“我们正聊到赵无眠虽然是你的好朋友,但他人特别好。”林浅予说。
“哦。那确实。”周达非干瘪瘪道。
他现在痛恨在钓鱼城那天给裴延看相机的自己。
裴延一手撑着下巴,眼神耐人寻味,“这个赵无眠...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周达非还没来得及说话,林浅予先开口了。
“赵无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没有人会怪赵无眠的,只要见过他的都能感觉到。”林浅予说,“我手机里还有我们仨合影呢。”
裴延饶有兴趣,“哦?”
林浅予从手机云端按年份找出了他们仨在话剧社时期的合影。